安貞將洗腳水倒掉,又給成季柏打了一盆過來。閱讀成季柏這時才回過神來,他看了安貞一眼,在床邊坐下,脫了鞋襪,將雙腳浸入熱水之中。
安貞沒了事兒,便鑽進被窩裡坐著,這會子還早,她便拿過針線奩,找到一塊淡青色的布,給成季柏做起荷包來。
心裡存著事兒,成季柏快速洗完腳倒了洗腳水,他將屋門拴好,把洗腳盆放到門後,看了眼仍認真給他做著荷包的安貞一眼,快步往床邊走過去。
「嗯?」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黑暗,安貞下意識抬起頭,見是成季柏倒了洗腳水回來,雙眼望著自己,讓她心中生出幾分不自在來,她挪了挪屁股,率先移開視線,「你先睡吧。」
成季柏沉默著將她手裡的繡繃子拿開丟進針線奩,又把針線奩放到床邊的小杌子上,嘴裡似是而非,「你也早些睡,夜裡暗,針線活兒傷眼,日後少做些。」
安貞看看成季柏,不知為何,明明他並未說什麼出格的言語、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她的心跳動的速度卻莫名加快許多。
很快,她便知曉了自己為何會突然如此異常——
成季柏放好針線奩,轉身放下床邊大紅的帳子,握住她的腕子,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聲音也似乎是因著此時的環境,而多出了幾分溫柔來,「咱們歇著吧。」
安貞垂著眼睫,總覺得成季柏話里的「歇著」,蘊含著別的意味,但他卻又沒明說,安貞也拿不準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成季柏果真如此。隨後又覺得似他這般清風朗月的讀書人,應當不如滿腦子美色的自己,故此,她心虛地點點頭,忽略了成季柏的小動作,忙把自己的腕子抽出,側過身子解著衣裳的系帶。
成季柏笑笑,也解起了衣裳。
直到躺下,安貞才悄悄鬆了口氣,然而,她這口氣還來不及松完,便見成季柏也在她身邊躺下來,被子下,她的手背覆上一隻溫熱的大手來,拿溫度似是傳到了安貞心裡一般,燙的她身子一僵。
她抬頭看去,成季柏也低下頭來,緩慢的湊到她面前。
他垂著眼,安貞盯著,才發覺他的睫毛竟又長又密,渾然一把小扇子。
安貞正胡思亂想著,唇上忽然一熱,她瞬間驚回神,然而此時成季柏又已同她拉開了幾分距離,他雙眼直直地注視著安貞的雙眸,眼底深處藏著幾分熾熱,語言卻有種與之相反的純情,「咱們快些,不耽誤你歇著。」
這掐頭去尾的一番話,竟聽得安貞耳根子都熱了起來,她想移開自己的雙眼,但不知為何,成季柏的目光卻竟將她的雙眼吸得牢牢的。
安貞也想不起自己當時都說了些什麼,後來再想起那一夜,她只記得因著二人新婚,而特意換上的紅色帳子裡漸漸升溫,那熾熱的溫度似是能將人燙化一般,燙的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用有著幾分渙散的目光,將面前那一張面孔描繪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