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驚險

  看著安貞捧著的托盤裡的銅錢,田氏忍不住酸了一句。閱讀

  她那話里,酸氣滿的都要衝上天了,堂中成家其他人聽著,臉色都變了。

  反倒是安貞,她笑盈盈地同成三牛夫妻兩個道著謝,一邊緩緩地站起身來,等站穩了,她低頭撣了撣裙角,似是未曾察覺田氏話里那沖天的酸氣似的,笑道:「二嫂可是說的真的?」

  正想替妻子說話的成季柏見狀,又默默地閉上了嘴,只轉頭看著安貞,看她要如何應對。

  田氏嫁進成家也有三四年了,整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成季柏自是知曉自家二嫂是個什麼德行的,只是往日裡田氏並不曾這般,想來也是被今日安貞的待遇給刺激到了。

  成季柏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亂想著,便聽田氏終於說話了,她道:「我還能編瞎話哄你?」

  她自己沒注意到的是,方才她話里還滿滿都是酸妒,這會子卻消了許多。

  若是安貞就著她那話反駁,田氏不說敢與安貞爭吵,也是要再陰陽怪氣幾句的。可安貞好脾氣的一句問她所言是真是假,讓田氏那一點即燃的火氣頓了一頓,這一頓,再想恢復到先前那樣,便難了。

  安貞仍是一副笑模樣,她看看成季柏,道:「那想來我也不過是占了相公的便宜,爹娘許是想讓我將這錢收著,待相公要用時,好直接拿去用。」

  一旁的成季柏:「???」

  安貞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說起來,侄子們也快要到開蒙的年紀了?我也識得幾個字,相公若是沒時間,嫂子若是信我,我倒也能幫侄子們開蒙。」

  昨日下午時,安貞便同家中的侄子侄女們見過面了,成家的孫輩如今只三個,成大郎與妻子育有一子一女,成二郎與田氏只有一個兒子。

  一聽這話,田氏便再也顧不上公婆偏疼老四的事兒了,她忙笑道:「弟妹若是沒事兒,那就教你侄子認認字兒。」

  她嫁到成家這幾年,可是認清了一件事,讀書可真是太了不得了!若不是四郎會讀書,她那公婆又怎麼會往四郎身上花恁多的錢?也就是可惜了她家二郎念不下去,否則,她定然是要逼著成二郎也去念書的。都是成家的兒郎,憑什麼這錢都花在四郎身上了?

  田氏平日裡對成季柏雖是巴結殷切,但對成季柏花錢多也不是沒有想法的,這會子聽安貞說,她也能教孩子認字,田氏霎時便顧不上其他了——若是她兒子也讀書去了,她就不信,成三牛與嚴氏這做爺奶的,會不往孫子身上花錢!

  安貞笑著應了,田氏還想再說什麼,正座上的嚴氏便啐了她一口:「你個夯貨,連你弟妹便宜都要占!還不快給老娘幹活兒去!」

  得了安貞的應承,田氏也不怕嚴氏了,她眯著眼笑著便轉身出去了,成大郎的妻子小嚴氏,也默默地起身出去。

  嚴氏才不管兩個兒媳,她只笑眯眯地同安貞道:「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快回房裡歇歇去。四郎難得休幾日假,也快陪陪你媳婦兒去。」

  安貞與成季柏對視一眼,紅著臉應了聲好。

  ……

  安貞步子快,她回到房裡時,成季柏還在半道上,她站在門口回頭看了眼,自己先進了房裡,去收拾床鋪。

  只是她沒想到,床上那同樣繡著鴛鴦戲水與囍字的大紅被子,已然被人疊的板板正正地,正靠牆放著。視線落到大紅的床單上,安貞便不由自覺地想起昨夜的事來。

  等成季柏進了房裡,便見安貞站在床邊,一雙眼望著床單,原本白皙的臉頰卻紅成了晚霞。

  成季柏也想起了昨夜的旖旎來,他不自在地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恰好喚回了安貞的思緒。

  見他不知何時進來了,安貞的臉頰燒得更甚,她急忙轉過身去,手裡慌亂地扯著床單,嘴裡念叨著:「我,我把衣裳洗了。」

  成季柏沒說洗衣裳為何還要將床單也扯下來,他正想說什麼,卻聽「刺啦」一聲,安貞手裡的床單竟爛了一道一寸多的口子來。

  安貞背對著成季柏站在床邊,她盯著手邊的口子,一張臉煞白,慌亂的腦子也終於冷靜下來。

  她,她竟不小心,將床單拽爛了!

  除了安家人,誰也不知看起來嬌柔的安貞,竟是天生的一身巨力,她小時,因著不懂事,沒少弄壞家裡的東西,等她懂事了,便開始有意控制,等她長到八九歲時,更是有了愛美之心,只裝作自己是個表里如一,嬌柔纖弱的小娘子。

  成季柏自是不知曉此事的,也正是因此,安貞背對著他,內心才慌亂如麻。

  他……不會疑心吧?畢竟這床單子,也不是誰都能拽爛的。

  安貞忐忑地想著,一顆心也劇烈地跳動著,似是下一刻便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似的。

  ……

  成季柏自是注意到了安貞僵硬的身影。

  他想起安貞那副嬌弱的樣子,再想起自己晨起時,便見床單子不知何時便開始爛了,只上前兩步,聲音溫潤輕柔:「這床單子也不知是娘在哪家買的,也著實不禁用了些,我醒來時,便見它爛了,等我問問娘,日後可不能再去他家買東西。貞娘,你將它扯下來,我再拿條新的換上。」

  見他竟沒有起疑心,安貞悄悄鬆了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也終於放回原處,她點點頭,應道:「好。」

  卻不知,成季柏疑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

  不過是換條新的單子,為何她竟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莫非……

  成季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安貞那弱不禁風的身軀,轉頭去柜子里拿新的單子。

  想來是貞娘膽子小,被這突然爛了的單子嚇住了,他想。

  對成季柏的想法,安貞絲毫未曾察覺,她見成季柏不曾疑心,便又恢復了正常,手腳麻利地將爛了一道大口子的床單從床上扯下來,待成季柏拿了新單子過來,她接過去鋪上,這才將床頭放著的髒衣服,並爛床單一道拿出去,「相公,我去洗衣裳。」

  成季柏輕輕頷首應了,他去拿了本書,坐在窗邊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