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一個向山,一個向水。他們終是有緣無分

  雲樂這塊千年乾旱的地方,流進來一條河,肅川明渠猶如滾進此地的血液,霎時間就讓這個在時光里頹廢許久的國家活了過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明渠修成,又一件大事已了。

  林楚楚把事先準備好的棉花等適合乾旱地方的農作物種子交給周夷,讓他以雲蘭城為試點將改善農耕慢慢推行下去。

  一連幾日周洛與秀禾都在周夷那邊。

  又到了分別的日子,皇帝已經先一步上了車駕,林楚楚與閻永錚沒著急,抱著八斤靜靜的看著周家兄弟告別。

  「大哥,我回去了。」周洛道:「我與晟兒在京城一切都好,你切勿太過擔心,要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勞。」

  臨幸臨別不知何時再相見,周洛的話變得多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周夷眼眶溫潤,他溫和地笑著看弟妹,「雖是不知何時再見,但看你現在能過上安定的日子,爹娘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好啦,又不是見不到了。」周家嫂子性子暢快,她拉著秀禾的手道:「弟妹,你大哥說了,要是政績乾的好,過幾年陛下就能允諾進京述職,到時候咱們再說體己話。」

  她話是這樣說,可眼角剛擦乾的淚卻騙不了人。

  許多事秀禾心裡都明白,她道:「大嫂放心,晟兒現在有出息,等他科考取得名次就回來看你了,他現在身子沒什麼問題……」

  分別時刻話總有說完的時候。

  林楚楚與閻永錚單獨一輛馬車,她靠在男人肩膀上道:「世事境遷,沒想到,還好大家最後都落了個圓滿。」

  皇帝梁鳳蕪軍中出身,回程一小半坐馬車,一大半都在縱馬馳騁。

  林楚楚他們跟在皇帝身後,縱馬狂奔,一干人等撇下嬌弱文臣,提前十天回了京城。

  安陽王府和宮裡的人還沒收到消息呢,這兄妹倆就已經站在了家門口。

  「陛下、陛下……」看偏門的下人,蒙圈片刻立刻行禮,「奴才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在梁鳳蕪的認知里,那座空蕩的皇宮始終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只有自小長大有爹娘在的王府才是自己的家。

  馬鞭朝看門的人懷裡一扔,「大驚小怪,八斤走舅舅帶你找外祖去!」

  皇帝和長寧公主提前回府,安陽王府頓時熱鬧起來,梁鴻晟與楚貽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怎麼提前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娘,大臣們還都在路上,是我跟大哥歸家心切提前回來了。」

  梁鴻晟把雙胞胎孫子抱在懷裡,幾年和樂不再拼殺的時光,讓眉心的豎紋都淺了些,整個人看起來與尋常人家和藹的大家長沒什麼差別。

  「還用想,肯定是你大哥憋的手癢非要騎馬……」

  梁鳳蕪被戳穿了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

  雙胞胎兄弟倆瞧著父親,老大想伸出手來去夠,老二卻聽見騎馬倆字興奮起來,「騎馬!騎馬!」

  這一路上八斤都坐在舅舅的懷裡,飛一樣的感覺可把她興奮壞了,見表弟要騎馬,也不嫌累當即就拍著胸脯道:「好弟弟,走姐姐帶你們去騎馬!」

  她腦袋被風吹散的頭髮還炸開著,林楚楚瞅了一眼就覺得腦袋疼。

  當即就打斷道:「不許帶弟弟們瘋玩!去跟嬤嬤洗澡去!」

  在弟弟面前大顯身手的算盤落空,八斤耷拉下來腦袋,蔫嗒嗒地「了」一聲。

  幾個鬧騰的孩子被抱下去,兩個老的聽梁鳳蕪講雲樂境內的事情,說了一會,林楚楚視線掃了一圈,見家人都在唯獨少了一個梁致。

  「娘,我姐呢?」

  楚貽道:「你姐不知道你們提前回來,在城外呢。」

  「城外?」梁鳳蕪皺眉。

  提起大女兒楚貽語氣里滿是憂慮,「對……城外,她不是出家了麼,就在城外弄了塊地方,要建一個什麼道觀,說是用來收留命苦流浪無家可歸女人的……」

  梁致這幾年也在朝中幫忙,照之妹妹林楚楚大刀闊斧,行事穩妥溫潤多了。

  光是禮部還有宗室的事情都不夠她忙碌。

  現在又弄什麼道館。

  林楚楚與兄長對視一眼,對她的行為都頓感無力。

  有錢有地,道館蓋的極快,長玥公主一早就將告示貼了出去,皓月觀里沒有男人,只有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女人。

  可距離道觀不遠的一處土坡上,一個也剛蓋成不久的磚瓦房矗立在那與道觀為鄰。

  道館剛見好,就有不少無處落腳的女人投奔而來。

  長玥公主深居簡出,外人基本見不到,可道觀西南角卻總有專門運送物資的小門常年開著。

  一日民宅內的坡腳男人,又深一腳淺一腳地敲門而來。

  道觀里的小道姑已然熟悉此人。

  那人並不進來,而是把清晨剛摘下來還帶著露珠的瓜果掛在門邊就走。

  每次他都要朝著裡面望上許久,然後再面無表親地離開。

  小道姑見瘸子走了,拿下編筐飛快朝內院跑去,「殿下,那個人又來啦!」

  清靜經剛翻到一般,屋內清麗絕美的女子抬起頭來,未言一語,只擺了擺手讓她把東西放下。

  小道姑不知道那瘸子跟公主殿下有什麼關係。

  她只知道,每次送進去的筐都是空著拿出來。

  寒來暑往,一年又一年,趙安生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活。

  他走出了曾經的權利旋渦,拋卻了內里那麼多的複雜與自卑,在與她最近的地方擇了一塊空地,蓋了房子,種了幾壟地養了些花草。

  那些精心澆灌培植出來的果實,最大最好的都捨不得吃,全都留給了那個人。

  京城的冬日算不上多冷,乍然一寒也叫人有些受不住。

  腿上的陳年老傷又泛起了疼。

  謝伯給配的藥每年都有送來,他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還是把藥放在了一邊。

  他與梁致,半生背向而行,一個向山,一個向水。

  當年他傷她至深,從醒過來那天起,未敢想過一日會有再見。

  卻不想,院落的大門拉開,無數次魂牽夢縈的臉龐卻站在了面前。

  「你……」喉頭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趙安生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居士,貧道可否在你這裡討一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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