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槐上山大兔子玩去了。【記住本站域名】」吳嬸熱切地手在身上蹭了蹭,給崔友德行了個禮,立馬伸手就去抱八斤。
小八斤也不認生,到了吳嬸懷裡照樣眉開眼笑。
「打兔子?」
林楚楚詫異,「那麼點的小丫頭能打兔子?」
「可不是呢,我孫女不光能打兔子,還能喜歡水咧,每天晚上扎到浴缸里就不想出來了。」
他們這頭說著。
崔友德已自己在山莊逛了起來。
此處與一般的江山園林沒什麼分別,但細微之處卻處處不同,他在一處小池子哪裡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個鐵的跟拇指跟像,下面連接著鐵管,手輕輕一掰,崔友德被裡面冒出來的水連連後退。
吳嬸遠遠看著笑得好大聲,「那位大人,那是咱們家的自來水,只要打開水龍頭就有水哩!」
「現在山莊上就咱們家才有!」
她語氣顯擺,笑容卻善意,崔友德撣了撣臉上的水也跟著笑。
他在山莊裡越走越覺得到處都有機巧,處處都有不同。
別的不說,就拿上廁所的地方來說,若是不身後的侍衛跟著說了一嘴,他還以為那潔白的瓷磚是大號廚房用具呢。
抽水馬桶嘩啦一聲。
崔大人感覺感受了一趟有生以來最尊貴的排泄。
他在長寧公主給安排下榻的屋子裡,使勁摸了摸從未見過的琉璃窗,白瓷浴缸,還有身上一日一匹的布料。
當下就覺得,就先在這個差別讓雲樂再發展兩百年也趕不上。
林楚楚好容易喘口氣,把崔友德扔給侍衛就徹底不管了。
快到中午飯的時候,也沒見楊槐和那倆小的回來。
林楚楚便抱著小八斤,回了自己的屋子,空間裡的大床一個人能滾上好幾個圈。
本該在這裡擁抱著她的男人,換成了他們還不會說話的女兒。
「八斤啊……」
林楚楚手放在空蕩蕩的位置上,臉貼著女兒柔軟小腹,聲音輕緩飽含思念,「你爹在做什麼呢?」
吃得好麼?
行軍途中苦嗎?
有沒有受傷,與敵軍遭遇幾次?
有沒有在忙碌的軍中抽出空來想她。
日頭漸漸暗下來,天空開始飄著雨,江南的三月雨換到北方就變成了雪。
北伐軍剛攻打下來庸州府,因陛下的指令現在又要想東北方急行軍,曠野荒原上他與士兵行在一處。
北風像是探查人的體溫一樣,不要命地刮著,把白雲揉碎了滌滌蕩蕩地飄下來。
許久每曾好好休息過的賀良玉嘴唇乾癟、起皮,連希精心養出來的那點肉,早就瘦了下去。
她伸手出去,雪花在掌心化開,賀良玉道:「下雪了,行軍的困難又加了兩層。」
閻永錚同樣望著漫天鵝毛大雪,猛然間想起,在豫州老家的時候,只要冬日飄雪他的楚楚便會賴在懷中,兩個人的溫暖匯集成一處。
冬日的一片片白,在他的腦中都換成了她透白的頸側和環繞著脖頸。
她會在做什麼呢?
他們的女兒有沒有長胖一點。
從前沒有她的時候,在刀尖上舔血,他都沒有如此悵然的時刻。
「賀將軍,你說江南這時的花開了嗎?」
賀良玉一愣,同時家眷在江南,她立馬就明白了閻永錚話里隱含的意思。
賀良玉道:「閻駙馬這時想公主了嗎?」
閻永錚也不否認,他道:「想,很想。」
後方幾萬人的隊伍長蛇一樣蜿蜒看不到頭,這些士兵基本都從江南招募而來。
他們背井離鄉,遠離家鄉的溫暖帶著命投身到嚴寒的北疆,有哪一個能不想家呢。
賀良玉揉乾淨指尖水漬,道:「我也想……」
春日大雪落於地面頃刻間化開,和土地融合在一起澤被大地。
下來雨的小路走起來有些滑,楊槐高大的肩膀上騎著個小丫頭,她頭頂著大大的乾涸原來用來包山雞的荷葉,身上是新爹爹給披上的外袍。
下面小勇哥手裡提留著野兔子,另一隻手被新爹爹牽著,「爹,野雞咱們晚上也烤著吃行嗎?」
上次奶奶往野山雞身上抹了蜂蜜,那味道簡直太香了。
可比在山上烤的只能沾鹽吃的好吃多了。
「嗯,行!」楊槐笑笑摸了摸艾勇的頭,他也有孩子了,不用一點點養一下子就這麼大。
能跟他下地幹活,能一起上山玩耍,還有一點比他強,將來還能讀書識文斷字能考功名,當大老爺!
「爹、爹爹,什麼時候能、能能下下抓魚啊……」
小麼兒看著遠處的池塘眼睛精亮精亮的。
「現在還不行!」雨小了,楊槐還麼兒放了下來,剛打算牽著他走,就見不遠處別人家衝出來一頭牛。
受驚的牛一頭扎進天地里,後頭跟一群老百姓。仟千仦哾
「小勇,看好麼兒,我要去抓牛!」
楊槐還是那副不靈光的樣子,見了牛跑扔下孩子拉腿就沖,留下艾勇和麼兒面面相覷。
「哥……哥,爹爹危險……嗎?」
麼兒朝著亂鬨鬨那頭看著。
艾勇瞅了一眼,一大幫子人圍著一頭瘋牛,也覺得心驚膽戰,他吃了多少苦才有的新家,沒了那個傻大個家就沒了。
他摁了摁麼兒的肩膀說:「麼兒不能亂跑,就站在這裡等著,我離近了些瞅瞅去。」
牛越跑越遠。
人也越跟越遠。
麼兒踉蹌地跟著,頭頂上的荷葉掉落,再撿起來沾了滿手的泥巴。
她怔愣地看著腳下已經髒污的鞋子,那是奶奶新給做的,上面還繡著粉色小花。
再一抬頭,就感覺身後有個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回頭看過去,側著頭。
崔德友渾身僵直不動,眼皮大睜,搖頭目光呆滯,他探尋似的把頭傾傾向前。
那女孩兒也看過來。
四目相接的瞬間,他們都沒有動。
只有雨絲從天空中扯下,像是無數個夜裡偷偷哭泣的淚珠那般。
前頭跑著的人群離得有些遠了,麼兒向前跑了兩步,又轉回頭來,看著他。
那人目光哀慟淚水和雨水混成一塊,抖動的嘴唇張嘴卻吐不出一個音階。
「麼、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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