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山河破碎4

  西直門被破,城內的人馬急速支援。【,無錯章節閱讀】

  三十米寬的城門擠滿了人和戰馬,血肉與肢體橫飛,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賀子澄目赤欲裂,牙齒間全是鮮血,「頂住!都他娘的給老子頂住,要是讓他們進來京城就完了!」

  力有千鈞的戰馬被人力給活活擠出去,一旁的工匠飛速上前修補城門,賀子澄帶領小隊人馬衝出城去。

  以血肉之軀,給身後的人換取一線生機。

  他這幅身軀在富貴窩裡泡得太舊了,遠沒有年輕時候身手利落,長刀反覆格擋反覆揮舞,身上的傷口越添越多,周圍的大昭士兵越戰越少。

  在他飛身砍死一個騎兵將領後,他撕裂心肺地咒罵,「匈奴狗,來啊!」

  倏地一記鐵錘輪中他的後腦。

  賀子澄一口鮮血噴出去,身體化作一條弧線飛出去跌落地上,那一刻他仿佛戰神附體,也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搖搖欲墜地站起,手臂虛晃之間又斬殺了兩個匈奴騎兵。

  匈奴人的彎道插進胸口,賀子澄側過頭看城門已經關上。

  他哈哈大笑兩聲,對身旁零星的幾個大昭士兵喊道:「大昭的兒郎們,不怕,殺了他們!殺!黃泉路上咱們一起作伴!」

  視線忽地急速倒轉,他重重地砸在地上,眼前是凌亂不堪的馬蹄和人影,跟他對視的是個已經身死的大昭士兵。

  他喃喃地道:「不怕……不怕……」

  賀子澄戰事的消息,傳到朝中,傳到太子這裡。

  太子豁然起身,手臂青筋畢露,他豁然拔出佩刀。

  身邊太監連忙勸阻,「殿下,殿下,不可啊!」

  太子怒瞪他一眼,道:「這是我梁家的江山,孤自然要與終將士站在一處。」

  太子的身先士卒,好似給大昭士兵打了強心針,德勝門上的士兵頓時勇猛無比。

  這一場仗打的慘烈無比,戰場上的人殊死拼殺,城內的人心被放在油鍋里烹。

  匈奴人一天一夜仍未停息。

  三十萬人何等之多。

  京城通往江南的官道上滿是逃難的人們,達官貴人們捲縮在馬車裡,普通百姓全靠兩條腿。

  逃命路上,誰都怕自己慢了半步。

  梁致他們才走出京城一天,就被匈奴騎兵追上。

  蠻人仿佛地獄降臨人間的修羅,見人就殺,官宦世家的人被串成一串,牛馬一樣掛在馬後。

  王府里的侍衛越來越少,小月驚恐地哭著,「姨娘,我害怕……」

  梁致一直手撩開窗外,「小月,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飛速狂奔的馬車,外王府里的侍衛一個個倒下,五十多個侍衛護著他們,也就只給他們爭取了一點點時間。

  王府里的三輛馬車,已經跑在了官道的最前頭。

  身後仍有三五匹的騎兵在追趕。

  「車裡的女人,我知道你是大昭雄獅的女兒!」馬車外的匈奴人用不流利的漢化喊著,「你下車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們敬重大昭雄獅梁鴻晟,可你大哥就是死在我的箭下。」那人繼續喊道:「你出來,讓我看看大昭最負盛名的郡主是何等姿色。」

  馬車仍舊急速跑著,馬車裡的人沒有回話,回答他的是冷颼颼的利箭。

  嗖嗖嗖,四隻連發的利箭飛出來。

  匈奴將領身旁的兩個人應聲倒下。

  那人舉刀格擋,似乎是梁致的不知死活觸怒了他,他大喝兩聲,連續砍殺了兩個侍衛,策馬衝到最前頭。

  在殺了車夫之後,馬車不得不停下。

  張山峰拿著刀第一個下車。

  趙安生緊隨其後。

  面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張山峰拿著刀的手都在發抖。

  「就、就剩你們兩個,我們不怕你,你、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走!」他哆哆嗦嗦地說。

  匈奴將領嗤笑一聲,馬蹄迴轉,他身旁的士兵眨眼間一刀揮下,砍中了張山峰的肩膀。

  馬車裡荷花嫂子慘叫一聲,要往馬車外爬,被吳嬸子給拽了回來。

  他們的兒子小石頭,爆出巨大的哭聲。

  砍中人的騎兵,看了一眼荷花嫂子淫蘼之心一起,下馬直奔荷花嫂子而去。

  他們面前再無拼命保護的侍衛。

  馬車裡懷孕的小鈿,吳嬸子、徐敏懷等一個個被扯了出來。

  那人拽著荷花嫂子要往旁邊的樹林裡去。

  張山峰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又被騎兵一刀輪中了腦袋。

  荷花嫂子死命慘叫,小鈿臉色煞白,大叫一聲:「相公!」

  梁致應聲推開車窗。

  就見一介書生的趙安生手裡的刀直挺挺地插進那士兵的後背。

  「爾等蠻……蠻人……」

  「蠻人……敢耳……」

  那將領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幾乎跟肩膀連成一塊的健碩脖子扭了扭,抬起滴血的刀尖,指著趙安生說:「兔子一樣的讀書人,你膽子不小……」

  他剛下馬,趙安生就立馬隻身擋在馬車面前。

  同時梁致也走了下來,「小滿護住妹妹,不許哭知道了沒有?」

  小滿臉色僵白,一手捂住妹妹的嘴,一手捂住自己的,豆大的淚珠滾出來點了點頭。

  「匈奴人,你要找的是我。」

  梁致說,「放了他們!」

  早聽說,大昭雄獅梁鳳蕪的女兒長得傾國傾城,姿容如仙,將領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對之前的話反悔了。

  「你真漂亮,草原上還從未見過你這樣漂亮的女人……」

  趙安生臉色慘白,拿著刀的手卻一抖不抖。

  他看著梁致搖了搖頭,「你回去,不要出來……」

  梁致卻固執地走到他的身邊,「趙大哥,從前你我無緣,今日你我能死在一處倒也死而無憾了……」

  從沒有過的告白,在生死面前挑明。

  後面的小鈿愣了愣,似乎是明白了他們之間她一直看不懂的東西。

  「大昭的兔子,你讓開我饒你一命!」將領道:「只要你讓開,我就放了你們所有人的命。」

  趙安生仍舊是寸步不讓。

  錚錚鐵骨可以是力拔千鈞,也可以是手無縛雞。

  只要心中裝著家國,氣節在上,忠義在上,死又何妨。

  可惜他的手一輩子拿筆,根本抵不過殺戮下長大的匈奴人,那將領好似真的把他當成柔弱無力的兔子,一舉一動存了玩弄之心。

  鐵砂一樣的拳頭砸下去,趙安生的臉滿是鮮血。

  梁致抽出匕首衝過去刺了兩下,就被兇狠地掐住喉嚨,那人凶煞地說:「雄獅的女兒不該是這樣……你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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