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嫁人的年紀了,不如就別做打鐵這個了?」
「等我病好了,我就去打鐵,你要學點什麼織布,女紅這些,有錢了再給你置辦點好看的衣裳,胭脂水粉什麼的……」
「爹到時候再給你多攢點嫁妝,不至於嫁給了別的男人,讓人家嫌棄和欺負了!」
唐秋又將一口鍋打好了,將打好的鍋放到一邊,又接著去打一把菜刀。
她明明鼻子已經酸了,要知道她來到了這裡,感觸最深的就是能有爹爹和弟弟妹妹生活在一起。
雖然家裡是窮,吃穿都成問題,但不得不說家人的相處和關懷,就像是久旱逢雨一樣,給了她說不出的溫暖。
她佯裝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在一邊漫不經心的說一句。
「爹,弟弟妹妹還小,需要人照顧,我要留在家裡照顧他們!」
唐振看著唐秋小小的身軀,卻要拎起那麼大的鐵錘,在鐵墩上砸的『鏗鏗鏗』直響,越發覺得對不起大女兒。
人家到了她這個年齡,哪個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哪怕是村裡的姑娘也是一樣的,就是為了能嫁一個好人家。
可他的女兒卻要扛起家裡所有重擔,他就是不願女兒命那麼苦。
「爹身體好了,就來打鐵!這幾天你先忙著,以後的事,爹會為你打算!」
唐振後來沒有再說什麼,唐秋將村民送來的東西全部打好後,坐在火爐邊上休息時,她發覺這個世界的打鐵水平低下,比如說,溫度不夠高,以至於鐵塊裡面鐵的濃度低,比如說雜質太多等等。
唐秋又將之前打出來的鐵器拿出來看,這一看,她又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時代的鐵器有的地方都不太合理,比如說鋤頭,頭部那麼寬,很容易傷到莊稼。
她想把自己在那個世界的農用器具畫下來,可這個家,窮得老鼠都不願意呆,哪裡還有什麼紙和筆,正好唐秋嫌棄今天一連吃了兩頓淡出天際的飯來,就跟唐振說:「爹,我去一趟鎮上,買點鹽回來!」
唐振沒多想,自從他病了以後,這個家,就是唐秋在當。
唐振身體好些了,唐秋把唐雙和唐小寶交給他,就去了松桃鎮。
唐秋去了一趟書齋,進去問了一嘴,就把她給嚇壞了,她摸了摸自己身上那點錢,買完筆墨和硯台,都快要一兩銀子了。
她有點心疼花錢在這上面,畢竟要解決燃眉之急才是關鍵。
唐秋就只買了幾張紙,花了她十幾文錢,這都心疼得她一抽一抽地,難受極了,再來到雜貨鋪時,買那些調料,她就沒那麼心疼了。
唐秋買好了所有東西,疾步就朝唐家村走。
回去晚了,天一黑,身為小姑娘的她,可能就是山路上那些野獸最好的口糧了。
就在不遠處,果然唐秋被盯上了。
只是盯上的不是野獸,而是人!還兩個人!
「主子,是不是那個姑娘,你看看?」
戚長宴白了身邊的人一眼:「你在這裡等著!」
戚長宴被人救了,可那人扒光了他身上的衣裳,只留給自己一條底褲和一件堪堪能遮住身上的破爛衣裳,他當時頭疼難受記不起那人長什麼樣子了,只隱約記得那隻手很有力氣!
要知道,他在水中泡著,身上的衣裳全部都打濕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人一隻手就把自己拖上岸了,可想而知,他力氣多大。
今天去當鋪買下衣裳,他順便還問了當鋪掌柜,得到了唐秋的信息,又費了不少功夫,才查到了唐秋,只是,他也沒想到,唐秋,是個十三四歲鄉下女孩子。
戚長宴覺得那個姑娘有些眼熟,就跟著唐秋回了唐家。
唐振撐著病體給孩子們做飯,他們今天的飯就在院子中央的大火爐上做,火比較大,唐振他們父子三人臉都紅彤彤的,唐振身上沒有勁兒,還咳嗽得比較力氣。
唐秋見狀,急忙扶著他坐下來,讓唐雙抱著唐小寶坐遠一點,她輕輕就將火爐上的鍋給端起來了。
戚長宴眼皮一跳,那口大鐵鍋少說也是幾十斤,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
眼前唐秋的聲音逐漸和他昨天模模糊糊看到的那身影重合,他記得那隻小手。
「主子,你看她像那個姑娘嗎?」
「像!不過我還想看看什麼情況再說!」
戚長宴這個人做事小心仔細,卻對不會隨便的認錯他人,他決定主僕二人在暗處觀察下再說。
唐秋知道家裡人都餓了,也就沒注意外面的情況,她將鍋又放回火上。
「爹,今晚給你們炒點好吃的!」
家裡的菜園早就荒蕪了,春耕時,生病的唐振就沒管菜園,菜園裡長滿了雜草,唐秋只能去摘了點還算嫩的野菜,一半用來清炒,一半用來做湯。
做好的飯菜都端到了鐵墩上,就趁著夜還沒黑,就在院子裡,一家四口圍著鐵墩吃上了飯。
因為這次唐秋捨得放油了,還放了鹽,有油有鹽,唐雙和唐小寶吃得很香,唐小寶用菜湯就著燙,吃了整整一小碗。
還是唐秋擔心他吃撐到了,這才沒讓他吃。
躲在暗處觀察的主僕二人,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這要是換做平時,這種山上不知名的野菜,就和那些馬吃的雜草一樣,別說吃,光是看著都覺得礙眼。
但今日,兩個人竟然隔空都能感覺到這飯菜的香味,實在是人間美味不可多得的感覺。
「主子,要不奴才給你去要來點吃的?」
「別驚擾他們!我們先回桃松鎮先住上一晚!」
戚長宴故裝淡定,雙手背於身後,轉身便走。
其實他都要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要是再不走,光是聞見那些飯菜的香味,他不敢保證,會不會親自去唐秋家,跟她搶吃的。
路上,主僕二人借著月色往前趕路。
「主子,那明天你有什麼打算?」
「明天,一定要給她一個大驚喜,不知道她會有如何反應!」
「大驚喜?確定……不是嚇到那位姑娘?」貼身侍衛後背都滲出冷汗了,要知道他的主子,手腕狠辣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戚長宴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就見他趕緊跪下,認罪,「主子,奴才多嘴了!」
「起來!明天有的事要忙的!」
說完,他回頭看了眼唐家的方向,眸色被月色染上一層如霧般讓人看不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