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看著已經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女兒,知道自己將她逼的有些急了,心疼歸心疼,但還是不願意放棄,就此罷休。
「難道有什麼話是你不能夠當面問我的嗎?」
裴歡歡當時被她這一句話給說服了,又或許實在擔心。
她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張嘴說道。
「娘親,您會改嫁嗎?」
但她這句話問的聲音比蚊子也大不上多少,不過顧靈已經很滿意了,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那你是怎麼樣想的呢,願不願意我改嫁。」
裴歡歡眼睛紅的像個小兔子,低頭看著自己的鞋面不說話,手指頭不斷的摳著指甲,且越來越頻繁,如果鞋面也能夠看出,這個時候她的腳趾應該在抓地。
顧靈都感受到她的內心越來越急躁。
「願不願意呢?」
裴歡歡聲音哽咽。
「娘親為了我和弟弟犧牲了很多,是我們拖累了您,現在你有了更好的生活,應該去過自己願意的日子,我們沒有資格阻擋您。」
「更何況現在父親下落不明,你如果真的要這麼做,我們絕無怨言。」
顧靈這這明明一臉都寫滿了不情願的小姑娘,那自己居然違心的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也不知道到底是應該誇她懂事,是埋怨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夠格,讓他們在心裡有這麼大的不安。
真的擦去女兒眼角的淚水,摸著她柔順的頭髮,聲聲細語的安慰道。
「明白娘親有你們就夠了,絕對不會改嫁的,更何況你們的父親還在等著。」
裴歡歡用衣角使勁的抹去了自己的眼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
「可是現在父親下落不明,我們又應該去哪裡找他呢。」
「你為我和弟弟已經犧牲的足夠多了,我們不能夠這麼自私,娘親,如果他們介紹的更好的話,你其實可以完全不用管我們的。」
說完之後害怕顧靈不相信,她強調道。
「真的,我說的全部都是真話,都是肺腑之言,我和弟弟絕對不會阻攔你的腳步。」
顧靈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她的腦袋,越發的慶幸,上天居然送給了自己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娘親不會改嫁的。」
看著裴歡歡激動的還想說什麼,她將自己的食指放在了她的嘴邊。
「噓……」
「別說話,聽娘說下去。」
「我這輩子有你們兩個孩子就已經足夠了,我所想要的只有我們一家四口能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並不想要其他的人,即便那個人再好,也不是我的丈夫。」
「你和阿陽你不用覺得是我的拖累,在我的心中,你們從來都不是什麼拖油瓶,而是上天送給娘親最好的,獨一無二的,最美好的,禮物。」
「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們更好,更乖巧的孩子了,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們,最重要的也是你們,最最驕傲的也是你們,有了你們兩個作為我的孩子,我很開心,這一輩子都沒有白活。」
裴歡歡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頭扎進了顧靈的懷中,放聲的哭了起來。
「哇……娘親,我也最喜歡娘親了,比任何人都喜歡。」
顧靈輕拍著她的背。
「我知道,我都知道。」
「哭吧,娘親在這裡想哭多久都可以,以後不要再這樣委屈自己了,有什麼話都說出來。」
顧靈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後面都哭不出聲音了,不停的打著嗝,這才將自己的臉從顧靈懷中抬了起來。
整個臉蛋都已經哭紅了,眼睛腫腫的,像是兩個魚泡,眼球當中也全部都是血絲,臉上雜亂無章的零散的一些頭髮,細嫩的小臉蛋上還有被頭髮壓出的褶皺的痕跡,但依舊可以看出來是一個美人胚子。
顧靈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細心的餵了一杯水,等他慢慢的喝完,然後手放在背上為她順氣。
「現在好一些了嗎。」
裴歡歡還在不停的打嗝,她努力的想要控制,可效果不大。
「好,嗝,好些了……」
顧靈又餵她喝了一杯水,看她的情緒好慢慢的平復下來。
「看你這哭的頭髮都亂了,來,到我的面前蹲下,我幫你重新綁過。」
她以前就只會簡單的扎一根馬尾,好一點的就是編一個大麻花,但是自從有了女兒之後,她扎頭髮的技術突飛猛進。
三下五除二就給女兒做了一個既古風又美麗的髮型。
「好了,我們家阿歡這麼好看,可不能夠再哭了,哭丑了就不好看了。」
說完之後掏出了一面銅鏡,交給裴歡歡。
「瞧瞧,娘親的手藝如何,好不好看?」
裴歡歡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摸了摸自己黝黑柔順的長頭。
「很好看。」
看著女兒的臉上又有了笑容,她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
「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要告訴阿陽,免得他擔心,好不好。」
裴歡歡重重的點頭。
「娘親,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顧靈伸出了手,小指彎曲,其他的四個指頭微微握成拳頭。
「那好,我們來拉勾。」
裴歡歡歪著小腦袋,好奇而疑惑地看著母親,照著她的姿勢,同樣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拉鉤?」
顧靈將小指和她的小指扣在一起,哄著孩子。
「這是一種做約定的方式,是絕對不能夠背叛的,來我教你練口訣,跟著我念。」
兩張極其相似的臉蛋,一大一小,幾乎同時開口說著一樣的話語。
「拉鉤,上吊,一百年年,不許變。」
說完之後,她還用大拇指和自己的女兒蓋了一個章。
「那,這樣的話我們的約定就完成了,對於今天的秘密就絕對要保密,不能夠說出去,誰要是說出去的話就會變成小狗。」
裴歡歡這樣懂事聰明的孩子,又怎麼不知道母親是在哄她的,卻樂在其中。
「好,誰說出去就是小狗。」
裴陽回來的時候母女二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誰都沒有談及白天發生的事。
裴陽就算在私塾當中,也並非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更何況今天這般的熱鬧,早就不知傳到幾里開外,他也有所耳聞。
只是看母親和妹妹若無其事的模樣,想來已經解決,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