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陽很乖巧的聽從。
裴歡歡在一邊認真的聽著自己母親和弟弟的話語，沒有發表半點言論。
雖然顧靈對於他們姐弟二人之間一向都是公平對待，也沒有對她做什麼特別的要求。
裴慎同樣也是如此，可生活在一個群居社會裡面，裴歡歡還是從周圍鄰居的態度當中，感覺到了她和弟弟的不同。
「不過就是一個女娃娃，反正將來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了之後還不是別人家的，讀那麼多書幹嘛，又不能夠考取功名。」
這樣的話語她曾經不止一次的聽到過，即便是現在也時常的聽到。
她周圍的那些夥伴們家中更是如此。
她至少還有機會和自己的弟弟一起讀書，可是她的那一些朋友早早的就要開始做女紅，下地，學習怎樣去討好自己的丈夫，討好自己的公婆。
好像她們一生下來的意義就只有這樣，從來都沒有人去問過她們的意願是什麼樣。
甚至於還有一些年紀比她小的就已經定了親，家裡面的剝削就更是嚴重了，這個時候就一定要照顧家裡面年紀小的弟弟，還要做女紅掙錢。
這在聽到自己母親和弟弟辯論的時候，她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不發表任何一句話。
因為她知道在外人的眼裡，這些東西是她不應該知道的，或者說她知道了也沒有用。
顧靈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女兒的落寞。
「阿歡，怎麼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變得悶悶不樂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給娘親說。」
裴歡歡乖巧的搖了搖頭。
「我沒事。」
顧靈不信。
裴歡歡一直都是家裡面最懂事的那一個，她會幫著顧靈做家務，會照顧比自己年紀小的弟弟，還會照顧年邁的，躺在床上的爺爺。
顧靈對她一直以來都是最放心的，這讓她難免有一些忽略了自己這個女兒的感受。
現在知道錯了。
「別擔心，無論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可以和娘親講，娘親會為你做主的。」
裴歡歡從周圍所得到的認知，告訴她這個時候不應該提出去任何的疑問。
她應該乖乖的聽自己家人的，不應該有任何的疑問。
可是內心卻總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有著一股子的不甘，讓她想要發泄。
「娘親，女子生下來真的就只能個相夫教子，生兒育女，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夠做嗎」
裴歡歡實在不懂，同樣都是人，為什麼自己身為一個女孩子就要和男孩子不一樣？
她不同樣是父親母親的孩子嗎？
她並沒有任何地方比男孩子差，為什麼男孩子可以做的她就不行？
這個疑問在裴歡歡的腦海當中已經埋藏了很久。
早在裴母對她們姐弟二人區別待遇的時候，她就很想要問，為什麼自己得到的永遠都比弟弟差？
顧靈萬萬沒有想到女兒會是因為這樣一個問題的苦惱？
不，或許說她知道，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裴歡歡會這麼早就開始思考。
這讓她產生了一點顧忌，到底應該怎樣向自己的女兒講解呢？
男女生而平等，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但這僅僅只是她的看法，在這裡的人並不是如此。
這個時代的趨勢就是男子保家衛國賺錢養家，女子就應該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一輩子生活在方寸之地，這天生就要比女子強一層。
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她卻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告訴女兒。
一旦說了，裴歡歡以後很有可能會被打上離經叛道的字眼。
歷史的教訓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人們，除非你有巨大的能力可以去改變整個時代，否則你就只能夠去適應它，去順從它。
要是沒有那個本事，又不想去順從，那麼這些革命者的下場往往都不會很好。
顧靈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都活在女子不如男這樣一個觀念當中。
可是又擔心裴歡歡會因此而受到傷害，已經如果你一旦和別人格格不入，就很容易被打為異類。
顧靈特別的糾結，她很想告訴自己的孩子，其實她很棒，她和男孩子沒有任何的區別，她可以和男孩子一樣，可以讀書寫字，上陣殺敵，可以身居高位，甚至可以做的比男子還要好。
可是這些她真的能說嗎？
顧靈無助地看著裴慎，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只能夠將這個問題拋給裴慎。
裴慎卻沒有她那麼多的顧忌。
「巾幗不讓鬚眉。」
短短几個字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顧靈聽著他可以毫無顧忌，毫無保留的就把自己的態度給擺正出來，反省她是不是太過於畏手畏腳？
裴歡歡聽到這一句話，眼前一亮。
神情語氣當中都充滿了期待。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做他比他們更好？」
裴慎都已經這麼說了，顧靈當然不會和他唱反調。
「這是自然，誰說女子不如男，即便身為一個女孩子，同樣也能夠特別的優秀。」
裴歡歡點頭。
「娘親就特別的優秀，做飯特別的好吃，連爹地都比不上。」
顧靈小心地看了裴慎一眼，不出意料，還是毫無表情，一點都沒有趣。
「阿歡，或許在很多人的眼裡面女孩子是比不上男孩子的。」
「可是在娘親的眼裡面，你們姐弟二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高誰低之分。」
「你們同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管是對誰，我都是一樣的重視，你們的父親同樣如此。」
「歷史上有很多女子的成就，連男子都比不上，這一點難道你不知道嗎？」
裴歡歡瘋狂的點頭。
「知道，歷史上還有女將軍，女夫子，甚至還有女皇帝，她們都特別的厲害。」
沒錯這個時代也有女皇帝，而且還不止一個，是三個。
這也再一次的讓顧靈認識到這裡和她所熟知的那一個歷史並不一樣。
不過男尊女卑這個思想沒有任何的不同……
裴歡歡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當中都是憧憬與嚮往。
顯然這些人是她的榜樣，同樣也是她的追求。
可是眼中的星光僅僅只是維持了一會兒，很快就熄滅了。
「但是後人在評價他們的時候都說他們是牝雞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