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兩，添香樓可是出了一百兩把人買來的，這一下就讓他們虧了八十兩。
「這位娘子，二十兩是不是太少了，這樣子，我們各退一步，你出七十兩，人你立馬帶走。」
「就二十，此女容貌盡毀，幹活手也不行了，我還得給她找大夫醫治。
而她又一心尋死，人要是死了，我還花那麼多銀子幹什麼。」
呂總管就算不把謝婉婉賣掉，她要是自殺，那可真就一文銀都不值了，不如二十兩就二十兩。
反正這樣的女子在他們添香樓也沒有什麼價值。
「好，二十兩，我把賣身契給你。」
一手交錢，一手交契。
看著瘋子一般的謝婉婉，呂總管一揮手道：「我們走。」
蘇落彎腰扶起謝婉婉：「跟我走，我給你自由。」
自由二字仿佛帶著魔力，謝婉婉在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可留戀的，誰也不能逼著她做不喜歡的事。
不然，她大可以一死。
杜修遠趕緊把布匹放到馬車內，對圍觀的百姓道：「別看了別看了，都散了吧，都散了……」
「蘇娘子，她的傷要緊，我們快回去。」
扶著滿臉是血的謝婉婉上了馬車，蘇落撕下一塊布來，給她捂住臉上的傷口，讓血不要再流出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你盯著我，我盯著你。
謝婉婉看著眼前比她大一點的女子，還有外面趕馬車的中年男人，在心裡把兩人的關係給想了一遍。
一起出來逛街，還幫忙拿東西，他們坐的這輛馬車看著也不便宜。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蘇落看著女子道：「我姓蘇，單名一個落字，永樂縣人，救你只是順手的事。」
自己全家被害，謝婉婉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輕信任何人。
「蘇娘子，我不會為妾的，燒水做飯我也做不來，你買我，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划算。」
蘇落確實有目的，不過這個謝婉婉可能以為她是杜修遠的妾去了，以為買她回去也是做妾。
「你放心，不會做的東西可以學，做人要自食其力。
而且，我也不會讓你去給誰做妾，外面的那個是永樂縣濟安堂的杜大夫，他也有他的家人。
你也不要對未知有太多恐懼，我方才聽那些人說，你是罪臣之女？」
蘇落說完這句話，謝婉婉身子靠後，眼神和全身立刻對蘇落做出防備。
「罪臣之家，一般不過是男的流放，女的為娼，過程你已經走過，現在你是自由的。」
「我爹沒罪，他是被別人陷害的。」
這句話謝婉婉幾乎用怒吼說出來。
沉默了一會，謝婉婉又道：「你說我是自由的，可我的賣身契還在你手裡。」
內心平靜些過後，謝婉婉身上的痛才傳送到她的大腦，她只能咬牙忍著。
蘇落從袖口把那張賣身契遞給謝婉婉。
有那麼一瞬間，謝婉婉真的看到了希望，面前的賣身契，只要她抬手接過，她就真的是自由之身了。
「我說到做到，你身上的傷我也可以幫你醫治，不過你要是不知道去哪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跟我走。」
謝婉婉接過她的賣身契。
蘇落也不傻，謝婉婉的性格，你越壓迫她，她越反抗。
還不如給她自己選擇，她一個罪臣之女能去哪？
身體嬌弱，還受了傷，就算蘇落放她走，沒有銀子，活命就只能乞討，但以她的自尊心，她死也不會乞討的。
所以，一個聰明人都會想到這些，不管賣身契還給她也罷，不給也好，她還是會待在蘇落身邊。
蘇落還給了她一個救命之恩的恩情。
想了好一會，謝婉婉抬眸望向蘇落：「我要是跟你走，我能做什麼？」
蘇落輕笑：「我看了一下你的手指，上面有握筆餘下的凹陷，食指和中指之間有濃厚的棋繭。
我相信你是那些人說的，世家大小姐，琴棋書畫都會，你的氣度也不凡，你跟我走，給我女兒做教書夫子。
把你會的東西都教給她，琴棋書畫，禮義廉恥，吃住全包，我每個月還會額外給你一兩銀子的束脩。」
比起顛沛流離，或許這是謝婉婉目前最好的去路了，丫鬟她做不了，但教書夫子，她願意。
「好，蘇娘子，我願意跟你走。」
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徐府，許老夫人見蘇落和杜修遠出去一趟，還救了個人回來。
「蘇娘子，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安心下來，謝婉婉越清醒就越痛得厲害，靠在蘇落身上就越沉重。
「老夫人，來不及解釋，麻煩你叫人弄幾盆熱水到我房間來。」
「好好……」
那麼多的血，許老夫人也擔心。
回到房裡，杜修遠把他的醫療箱拿過來。
蘇落看了一下她的手胳膊，整個手臂腫起來，給她檢查一下骨頭有沒有斷裂。
「啊……」
蘇落的動作讓謝婉婉疼得直冒冷汗。
「忍一忍，只是骨折了。」
杜修遠用白酒給接骨的草藥一起熬，好了過後，敷在謝婉婉的手臂上。
蘇落在用幾塊小木板固定起來。
處理了謝婉婉臉上的刀傷時，蘇落給她做了局怒麻痹。
「你不要動，我會儘量把你臉上的疤縫到最小。」
謝婉婉無所謂道：「美貌不一定是好東西。」
蘇落用醫美縫合，等傷口好了也只會有一條小小的疤，加上藥物的話，可能就會看不出來。
「蘇娘子，你要的熱水來了。」
兩個丫鬟把熱水端了進來。
「放下就行。」
蘇落要給謝婉婉清洗血跡，杜修遠只能先出去。
弄好了這一切，讓謝婉婉躺在床上，她的髒衣服，蘇落用剪刀剪下來扔掉。
她們兩人身材差不多，蘇落給她穿了自己的衣服，也幸好這裡的衣服袖口大，不然謝婉婉包著藥的手都穿不進去。
「蘇娘子，原來你和杜大夫都是醫者。」
蘇落一邊收拾這地上的狼藉，一邊道：「算是吧。」
「你好好歇息，這裡是許知府的家，很安全。」
安常州知府的院子，蘇落竟然和官府認識，謝婉婉在想，自己答應跟著蘇落走，也不知道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