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仲太傅和葉山長離開許久,謝顯華從怔怔的從棋局中回神。Google搜索
他眼底不再藏著焦灼,而是慢慢沉澱下來。
似乎前路不再迷霧重重,而是迅速明朗起來。
等謝顯華走出房門,朝村外的聚集地走去時,突然看到匆匆找來的小伍。
他看到謝顯華後,臉上馬上露出驚喜笑容,腳步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謝顯華見小伍的神色不像遇到棘手的事,提著的心慢慢落回原處。
然而小伍看到謝顯華時,忍不住驚呼出聲。
「謝三哥,你是不是回來後一直都沒有睡過啊?臉色怎麼這麼差?」
謝顯華哪裡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差,剛才他在屋中從鏡子裡已經看到了他臉色蒼白,眼底青黑,猶如鬼一樣的面色。
但是一想到青蘆村將要面對的危機,他必須如仲太傅指點的那樣,要與朝廷爭時間。
「沒事,我還能挺的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儘管謝顯華才小伍帶來的消息應該不是懷消息,但是在沒聽到小伍明確說明前,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小伍見謝顯華雖然神色疲憊,但是還強打起精神硬挺著。
他不禁有點生出對謝顯華的同情心。
哎,還好不是我當村長,村長這個位置實在太苦了呀!
謝顯華不知道小伍心底正瘋狂吐槽。
他看到小伍發呆,於是乾咳一聲,提醒小伍。
小伍回神後,想起來找謝顯華的原因連忙開口。
「謝三哥,我是找你是想告訴你,昨天那個用石磚砸官大人的人找到了,謝三哥要過去看看嗎?」
謝顯華聞言微微點頭。
雖然現在事情已經造成,有點於事無補的樣子。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逼他提前走上這條路了,什麼原因,謝顯華覺得他應該有資格知道吧?
「走吧,你帶我去見一見那人。」
……
謝顯華看著眼前個頭瘦小,面容漆黑,頭髮裹在一個補丁滿滿的帽子中,身上破爛衣裳寬大的小子時……
他一眼便認出來,這人就是昨天出其不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石磚拍倒一個官員的兇手。
被一眾小子擒住的小個子倔強的掙扎著,直到看到謝顯華走到面前,他認出謝顯華時,才心虛的停止了掙扎的舉動。
「放開他吧。」謝謝只掃了一眼對方,便猶自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小個子被眾人放開,也不想著逃走,而是不安的站在原地不停攪動著手指。
謝顯華的視線落在小個子的手指上,突然發現對方的手指真夠纖細的,又瘦又黑,像雞爪子。
若不是昨日親眼所見,真難以相信,就是這隻手舉起沉重的石磚將人腦袋砸得頭破血流的。
「我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怨?非得這麼害我?」謝顯華微哼。
小個子緊張的後退一步,卻被認為對方想要逃跑,匆忙出手用力一推。
卻不想,這一推,昨日還能用石磚開人,今日在追捕中能幾次逃脫的人,卻被小伍輕而易舉推了個踉蹌。
坐在椅子上的謝顯華只見小個子突然衝過來,他連忙起身閃開。
但是他已經熬了太久,身體已經變得遲鈍。
在起身時,還是被對方撲了個滿懷。
謝顯華只能皺著眉頭用雙手扶住對方的雙臂,竭力與對方保持距離。
但是距離實在是近,小個子滿是補丁的帽子突然掉落,小個子一頭青絲驟然散落下來。
沒了帽子的遮掩,小個子小巧的五官完全暴露在外。
謝顯華的視線移到對方的耳垂上。
他瞳孔縮了縮,耳垂上有兩個耳洞!
謝顯華扶著對方手臂的雙手,突然像是被燙著一樣,猛然將對方推開。
小個子身子晃了幾下,才勉強站穩。
她看向謝顯華的眼神水潤複雜。
既有羞澀,還有不安,還有一絲愧疚。
她咬著唇,聲音如百靈鳥般清脆:「對不起。」
站在周圍的青年小伙,包括小伍的臉上都露出驚愕的神色。
這是個姑娘?
謝顯華淡淡的嗯了一聲,拍拍衣袖上被那個姑娘抓出來的褶皺,重新坐下。
這一反應落在對方眼底,就好像是拍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
姑娘的眼睛突然湧上一層水霧,重重咬了咬唇,直到將下唇咬出殷紅的血珠後,才鬆開貝齒。
「噗通——」
她突然跪在謝顯華面前,聲音帶著哭腔。
「對不起,是碧音給公子惹麻煩了,實在是昨日見到仇人,情緒難以自控,現在公子若是想將碧音抓住交給官府,碧音也認了。」
一個弱女子歸伏在地,哭聲切切,消瘦的身子不斷輕顫,看著在場眾多青年小伙心底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意。
小伍忍不住問:「碧碧音姑娘,你,那個大官是怎麼害了你的?」
謝顯華聽到小伍的話,狠狠閉上了眼。
只憑對方一言便這麼草率相信對方,這是豬腦子嗎?
但是緊接著,謝顯華的耳邊馬上傳來,更多的青年小伙對碧音關切的詢問。
謝顯華揉揉因為長時間得不到睡眠,而抽疼起來的腦袋,嘆了口氣,語氣平淡的問碧音。
「你可知道你昨天那一手,會將多少人推上絕路?」
碧音身子一顫,答非所問:「碧音願意以命抵命。」
謝顯華嘴角一扯,露出冷笑。
從碧音的反應來看,看來這姑娘在動手前,就已經清楚了後果,但是她還是動手了。
並且剛才還狡辯說是見到仇人時,衝動行兇。
而一命抵一命就更扯淡。
這姑娘只有一命,但是卻因為她可能要賠上千萬條命。
這一命抵千萬條命,可真划算!
得不到睡眠補充的謝顯華有種暴躁得,想罵人的衝動。
耳邊還不斷傳來小伍等青年小伙安慰碧音,和勸他不要跟一個小姑娘計較的聲音。
謝顯華咬咬後槽牙,後悔剛才選擇和小伍前來見兇手的決定了。
有這時間,還不如回去補個覺。
反正在他與仲太傅的推演中,局勢已經不可逆了不是?
昨天朱大人前來本就是找茬的。
這邊還上杆子將把柄送到對方手上。
就算現在他們交上兇手,哭著說什麼不關青蘆村的事,都是誤會云云,都不可能改變接下來的走勢了。
謝顯華霍然起身。
正在小聲啜泣的碧音驟然一噎,在謝顯華微沉的面容中生生止住了哭聲。
周圍安慰碧音的青年小伙,以及向謝顯華說碧音好話的青年小伙聲音,全都戛然而止!
謝顯華看了眾人一眼,沉聲吩咐:「加緊建設工事,我需要三日之內見到外圍,高達五米的牆。」
眾人聞言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高五米的牆?
這麼高?
謝顯華若是知道眾人的心聲,一定會說,五米算什麼?現在他只是不想嚇到大家而已。
他腦海里仲太傅昨夜的話,依舊不斷迴響。
朝廷現在已入局,之前的強行徵兵就已證明朝廷的戰線拉長,盤子拉得極大,這其中要捲入征戰的國家,恐怕不僅僅在焱昌和烏風之間。
甚至整片大陸上的家國都有可能被卷進來。
青蘆村四面環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如果村易為城,能守得住朝廷幾次攻擊,朝廷自然不會再有精力調動兵力前來剿殺。
可是你真的要走這一步嗎?
這一步將是最難走的一條路。
但是若成功,你自當脫離為魚肉的命運……
不過你若現在想退縮,你做為青蘆村村長,自然也是留不住的,而青蘆村也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謝顯華狠狠閉上眼,再睜開時,漆黑的眼眸中只剩下堅定。
他剛邁開步子,袍子一角卻被跪在地上的碧音扯住。
在謝顯華冷淡看過去時,碧音對上謝顯華漆黑的眸,心頭一顫,攥著袍子一角的手忍不住一松。
片刻後,碧音重新鼓起勇氣。
「我乃官家小姐,爹爹為朝中四品官員,家中父母兄嫂和睦,但是在遇到朱大人後,我們一家五口,除了我外,全都死在了朱大人的手中。」
頓了頓,碧音神色悲戚:「只因朱大人看中了我家傳家的一副畫而已,他討要不成,便派了殺手前來搶奪……」
「若不是身懷六甲的嫂嫂拼死將我推出後門,用身子死死抵住後門,我現在也已經不再人世了……」
碧音整個人陷在回憶中,咬牙切齒的說:「所以,朱大人該死!」
謝顯華聞言,雖然覺得碧音值得同情,卻對碧音這種不管不顧,將所有人拖下水的行為無感。
謝顯華想了想,語氣冷淡的對碧音道。
「如果你心底我過意不去,那從今天起你就跟大家一起修築高牆吧。」
說罷,不再搭理眾人,毅然轉身離去。
徒留目瞪口呆的碧音。
碧音怔怔看著遠去的謝顯華,心底充滿不解。
她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悲慘的人了,為何她都說了她的事,謝顯華怎麼一點該有的憐惜和同情都沒有?
而且還讓她去修築高牆贖罪?
小伍等青年小伙還沉浸在碧音悲慘的身世中,堂堂官家小姐現在卻淪落到流民的地步。
現在聽到謝三竟然不說同情,甚至要讓堂堂官家小姐去干苦力?
青年小伙們想不明白謝三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能這麼冷情冷心呢?
有人甚至不滿的瞪了謝顯華的背影一眼,轉頭去安慰呆呆出神的碧音。
「碧音小姐,你不要聽謝三的,你的活交給我們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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