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廂中的季婈身子一晃,失去重心,倏然往前栽去。
艷子和芊芊沒想到,剛到村口呢,就出了事。
始料未及的倆人,加上車廂空間不大,一下子沒能接住季婈,只能眼睜睜看著季婈摔跤。
坐在季婈對面的謝顯華,一看季婈身形不穩,下意識伸出長臂一攬,將季婈牢牢抱在懷中。
季婈驚叫還沒喊出口,便發現她穩穩的坐在謝顯華的大腿上。
她腦子裡轟的一聲,臉紅的像塗了胭脂。
季婈抬頭,驟然對上謝顯華含笑的眼,她頓時窘得恨不得用腳指頭摳出一個洞來。
看到季婈不自在,謝顯華徒然一笑,鬆開了抱著季婈的雙臂,護著季婈在對面坐好。
他的動作自然,好像與季婈之間從未有過隔閡,依舊如以前一般。
無形間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艷子和芊芊看季婈沒事了,放下心後,馬上想要找刁三算帳。
這刁三平時看著挺會來事,哪裡知道剛混上給姑娘駕車的車夫,就這麼不靠譜?
艷子不滿的質問:「刁三,你趕的什麼車?」
意思是,要是你不會趕車,我便換一個人來。
刁三聽完艷子的話,臉色都變了。
他好不容易升級到,給季姑娘當車夫容易嘛?!
刁三恨恨的瞪向,攔在馬車前的一行人。
要不是這些人鼻青臉腫得跟鬼似的,一下子衝到馬車前,他能急急扯韁繩嗎?
要是不扯韁繩,姑娘能摔著嗎?
「姑娘,有一群傻狗擋道,給屬下點時間,屬下這就去解決。」刁三氣呼呼的稟報。
車廂內,艷子聽完刁三的話,撇撇嘴。
這刁三真會順杆子爬。
他什麼時候也學著她們,在姑娘面前自稱為屬下了?
芊芊用手微挑窗簾,看清攔在馬車前的一群人是誰後,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姑娘,那些人都是謝家人,沒想到他們命真大,一個都沒少。「
說罷,她暗暗的掃了一眼,風光霽月的謝顯華。
「他們跟我沒關係。」謝顯華察覺到艷子的視線,一臉淡漠的開口。
謝顯華的聲音一點也不收斂,攔在馬車前的謝家本家人,聽到謝顯華的話,差點沒氣暈去。
在他們眼裡,旁支就是低賤的賤命,生來就該服務本家的。
昨夜在黑熊和狼群的凌虐下,好不容易活下來,他們本想去縣城藥鋪一是就醫,畢竟一身傷呢!
骨頭斷的也不在少數。
二是買點毒藥,回來毒死這些畜生!
可是他們突然發現,他們的馬車,不見了???
以前兩輛馬車,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值多少錢。
可現在對他們來說,卻是一大筆,再也湊不出來的數目。
再說馬車上,還有他們的行李。
那可是他們最後的家底!!!
今時不同往日,若是馬車和行李真的全丟了,那他們不的身無分文,靠乞討過日子?
謝家本家人繞著青蘆村,提心弔膽尋了一晚上馬車(害怕狼群和大黑熊再次出來找他們)
尋了一宿沒有尋到馬車的謝家本家人,在天蒙蒙亮之際,突然看到青蘆村內緩緩駛出一輛馬車。
他們哪能不心花怒放的攔下?
「你們膽肥了是吧?敢攔我刁三的馬車!「
刁三一臉痞相,一點也不像好人吶。
他吊兒郎當的看了眼謝家本家眾人,陰沉沉一笑,看得謝家本家眾人一陣驚疑不定。
「小哥這是個誤會,誤會!」
原本他們以為,這輛馬車是他們的呢!
現在仔細一看,這種健壯,一看就擁有好血統的馬匹,怎麼是他們那種充門面,普通馬匹?
只是他們想不通的是,馬車上怎麼會有旁支謝顯華的聲音?
一想到謝顯華有這麼好的馬車坐,他們卻在村口吹了一晚上的冷風。
謝家本家人心底極度不平衡,眼睛都氣紅了……
想找麻煩吧,可一看刁三就是那種,蠻橫無賴二流子之類的人。
這樣的人好似滾刀肉,軟硬不吃,讓人萬分頭疼,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刁三起衝突。
坐在車廂里的艷子實時直播,嗤之以鼻的評論。
「這些謝家本家人,外強中乾、吃軟怕硬、真會上不了台面。」
謝顯華摸摸鼻子,有這樣的本家人,確實聽丟臉的。
「呸,你們趕緊滾滾滾,別耽誤了你刁爺我的差事。」
刁三看耽擱的時間長了,怕季婈不高興,不讓他當車夫了,急得和謝家本家眾人推搡。
他不拘小節,以前混跡在市井中,什麼陰險下流的招式沒試過?
挖眼,掏褲,咬耳朵,襲胸……男女不忌的那種!
謝家本家人本就身上帶傷,又從沒見過這麼陰險的打架招式?
加上昨天被打了半天,晚上再找了一晚上的馬車。
一行人精疲力竭,早已累成狗!
他們這麼多人對上一個,神采奕奕的刁三,竟完全落入下風?
刁三將猥瑣的招式發揮得淋漓盡致之後,看了眼亂成一團,還在哭爹喊娘的謝家本家人,冷哼一聲,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轉身。
相比打架,他更熱衷於當好季婈姑娘的馬車夫。
他這段時間待在青蘆村,可不是白混的。
強子以前是什麼人?
家裡窮得叮噹響,媳婦都跑了的人。
現在呢?
強子一門心思跟著季姑娘,現在季姑娘可是讓他成為一個管事了呢!
也就是說,季婈不在,以後青蘆村這一片的買賣,都是強子說了算。
這可把刁三羨慕壞了。
獨掌一方的管事啊,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刁三想像著美好的前景,回到馬車上,向季婈回稟。
「姑娘,屬下已經將他們打一頓,他們應該不敢再鬧事了,現在咱們啟程?」
季婈稍微掀起窗簾一眼,謝家本家一行人,果然形象悽慘,趟了一地。
她意外的看了刁三一眼。
眼睛烏青了,嘴角破了,衣裳領口撕裂了……
不過一人能解決這麼多人,也算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以為,還需要艷子去幫忙呢!
「啟程吧。」
季婈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刁三。
刁三見到季婈遞給他一個小瓷瓶,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經常看到季姑娘給親近的人藥,現在季姑娘也給他一份,是不是代表,季姑娘接納他這個屬下了?
雖然之前是他死皮賴臉,賴上來的……
刁三美滋滋的一拉韁繩,繞過躺一地的謝家本家人。
馬車剛繞過謝家本家人,驟然,謝家本家人中,有一人嘶聲大喊。
「這輛馬車是我們的,謝顯華,要是你把這馬車給我們,我們就告你不孝不悌!「
馬車廂內,季婈聞聲蹙了蹙眉。
謝顯華想要走仕途,便不能有一絲污名。
若是別人上告,只要運作得當,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謝家本家人是謝顯華的宗族嫡支,真要被他們告了,殺傷力那是毀滅性的……
季婈想到這裡,眼神一厲。
她拿出一包藥粉,遞給艷子,沉聲道:「你去。」
艷子無聲的點點頭,接過藥粉包,縱身下了馬車……
不一會,馬車身後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趕車的刁三登時一個機靈,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只間艷子動作乾淨利落,將每個謝家本家人的下巴卸掉,將手中的藥粉,抖進他們的嘴裡,並強行灌水。
每個吃了藥的謝家本家人,皆面色猙獰,痛苦的抓撓著自己的喉嚨,在地上不停打滾。
顯然是痛到了極致,猶如酷刑!
倏然,正在灌藥的艷子抬頭,對上刁三偷窺的眼。
刁三隻覺得,他對上的是一雙沒有感情,眼底的殺意猶如刺骨的冰凌。
與她對視片刻,便足以將人凍僵的眼神。
刁三生生嚇了一大跳,迅速回頭,一顆心砰砰砰亂跳。
他死死按住胸腔,好像這樣就能防止心蹦出來一樣。
艷子將謝家本家眾人收拾完,腳下輕點,一下子飛掠上馬車頂,身子一翻,身輕如燕的翻進了馬車廂中。
看到艷子回來,季婈好笑的小聲問:「剛才你嚇刁三幹嘛?」
艷子抿了抿唇,最後低眉順耳的應道:「下次不會了。「
不過她心底知道,只要還有新人出現在姑娘身邊,她依舊會找機會敲打警告一番。
姑娘心善,不願將人心想得太壞。
比如剛才,姑娘只是給了她一包啞藥,讓她將謝家本家讓人毒啞。
但是在她這裡,還遠遠不夠!
要是依照她的意思,便是——斬草除根!
姑娘心軟,不過這不是有他們在嘛。
艷子默默看著季婈,為了姑娘,她願意做哪個披荊斬棘的人!
……
季婈想了想,看向謝顯華道:「我讓艷子給他們下了一些啞藥,這樣他們就狀告不了你了。」
謝顯華「嗯」的一聲,他看艷子的反應,應該不像只下了啞藥那麼簡單啊。
不過管他們呢,謝家本家人與他何干?
至於季婈為何那麼相信艷子,謝顯華想,應該是季婈用人不疑的性子。
……
洪水剛退的治化府,比較難走。
馬車從青蘆村出發,歷時五天才抵達治化府。
季婈的馬車將謝顯華,送到驪山書院門口。
入眼是高高的書院門樓,整個書院坐落在山腳下,古樸雅致,中軸線上的主要建築有五進,廊廡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