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工整整的正楷毛筆字,書寫著謝顯華三個字,映入眼底。
沙學台瞳孔驟然一縮,懷疑看錯了,怎麼心水的考生,就是他呢?
沙學台再次定睛看去。
須臾,他的手抖了抖,還是那個謝顯華……
他痛心疾首的看著謝顯華。
叫謝顯花謝顯草都行,作何要叫謝顯華這個名字!!!
沙學台的目光太過強烈,謝顯華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他疑惑的抬頭,看向沙學台:「大人有事?「
沙學台深呼吸,掩下對謝顯華的歉意,搖搖頭,皺著眉走開。
此刻,沙學台很確定,府試案首十之八九,要落在謝顯華身上。
真是要了老命咯!
沙學台捂著頭,頭又疼了……
用來計時的香,換到第二根時,謝顯華站起身來,恭敬的朝高台上的考官們開口。
「學生已答卷完畢,請問大人,是否可以提前交卷?」
正在奮筆疾書的歐陽明亮,聽到謝顯華突然要提前交卷,頓時嚇得筆頭一歪,卷面多了一道醜陋的撇。
他驚愕的看向謝顯華,不相信謝顯華能答題這麼快!
可看謝顯華鎮定自若的神色,又不確定了。
歐陽明亮一想到,有可能會輸給謝顯華,再想到要裸奔繞城跑的賭約。
他整個人頓時不淡定了!
一著急,歐陽明亮突然發現……
他腦子一片空白!!!
這還了得?!
歐陽明亮急出一腦門子汗,可是越急腦子越亂,差點沒當場崩潰掉。
此時,沙學台也跟歐陽明亮一樣,徘徊在崩潰邊沿。
謝顯華要交卷了,他還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做手腳?
「不行,不能提前交卷!」
沙學台驀然出聲,攔在畢知府頷首同意前。
畢知府和何侍郎詫異地看向沙書台。
「沙大人,這是何意?」考場上並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提前交卷啊?
「這個……」
沙學台詞窮,心跳加速後突然想到一個解釋,小聲道。
「我剛才在下面看了看,發現這學子有寫錯的地方,希望他能多琢磨琢磨。」
畢知府跟季婈和謝顯華有些交情,此時一聽到謝顯華的卷子寫錯了,心底頓時比沙學台更緊張。
他急急對謝顯華道:「對,沙大人說得對,顯華你再多檢查檢查哈。「
畢知府特地重複兩遍檢查,並加重了語氣,意在提醒謝顯華。
謝顯華見畢知府開口,不好不給面子。
雖然他十分納悶,卷子沒問題啊……畢知府讓他檢查個啥?
謝顯華嘆息一聲坐下,想了想,昨晚鬧殺手一事,後來也沒睡好,要不再補個眠?
這麼一想,頓時有些困了,當即伏案秒睡過去。
考場內所有人:……
囂張!
謝顯華這廝,實在太囂張!
眾觀在場所有考生,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多出一倍時間答卷?
也就這個謝顯華,竟嫌時間太多,用來睡覺?
剛從崩潰中,艱難理順一些思路的歐陽明亮,再次崩潰。
碎成渣的那種……
畢知府看到謝顯華,不好好檢查卷子,竟睡覺了?
他心底那個愁啊。
只盼著謝顯華只是小憩一會就夠了,帶回醒了會檢查檢查卷子。
理智告訴他,他與謝顯華有些交情這事不經查,這時候應該避嫌。
若不是理智還在,他都想衝下去,抓住謝顯華的兩臂,使勁搖晃,將謝顯華晃醒!
沙學台看到謝顯華終於沒有再提,早交卷之事,頓時吁出一大口氣。
他暗中擦擦額頭上的虛汗。
管他謝顯華做啥,只要謝顯華不提早交卷,各位監考官沒有早早看過謝顯華的卷子就好。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時候,他再做些手腳,案首之名絕對不會落在謝顯華的頭上!
考場外,季婈、寸刀、白面書生和芊芊四人,貓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
這裡屬於考場後巷,這一片宅子老舊,住在附近的人已經遷走,不必擔心有人會來。
寸刀拿出兩面銅鏡,銅鏡光可鑑人。
「姑娘,這兩面銅鏡是屬下找到,最好的銅鏡了。」寸刀將找來的銅鏡,給季婈看。
季婈意外看著,照得人像清晰無比的銅鏡,暗道古人的手工藝,真不能小覷。
她滿意的點點頭,指了指考場牆外的一顆古樹。
「去將銅鏡掛在樹上,要對準考場內的景物。
寸刀雖不明所以,卻不影響他果決的執行力。
一個飛掠,寸刀無聲上了樹。
他將銅鏡固定在樹椏上,樹下不遠處,季婈也在調試著另一塊銅鏡。
不久後,考場內所有的景象,幾乎全映現在銅鏡內。
芊芊等人愕然的看著銅鏡。
他們沒想到銅鏡還能這樣用?
兩人再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智商不夠,才會武功來湊?
然後發現,寸刀老大下了樹後,看到這邊銅鏡內的影像,也怔愣了一下。
兩人恍然,老大的智商跟他們,是同一水平線啊,原來只是姑娘不正常而已……
頓時,芊芊和白面書生安心了。
他們迅速沒心沒肺的將目光,重新投注在銅鏡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銅鏡里的景象。
「咦?別人都在考試,謝公子卻在睡覺?」芊芊指著銅鏡中的謝顯華,驚疑的說。
「噗呲——」
季婈忍不住笑出聲。
眾人看著季婈,一陣無語……
姑娘還有心笑,不擔心謝顯華考個倒數,虧了下注的一萬兩?
姑娘與謝顯華的想法,他們突然有些看不懂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季婈笑著看了芊芊等人一眼,安撫道。
「將心放進肚子裡,只要之後不會出差錯,賭約穩贏了。」
芊芊等人驚訝,姑娘竟這麼信任謝顯華麼?
沒看到謝顯華在睡覺嗎?
幾人無語望天,到底是什麼,蒙蔽了姑娘美麗的眼睛?
……
白面書生,雙眼通紅,一錯不錯的盯著銅鏡。
原本是姑娘、芊芊、寸刀老大和他一起盯著的。
最後幾人覺得盯著謝顯華睡覺,有點無聊,這活計只能落在白面書生頭上。
白面書生可憐兮兮的看了眼,正在吃糕點喝茶的幾位。
姑娘不能惹,寸刀老大惹不起,芊芊現在點亮了,動不動拿針扎人屁股的技能……
白面書生夾緊雙腿,收腹提臀,最近還是不要惹芊芊比較好。
「姑娘,白面書生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咱不要他了好吧?「
芊芊看到白面書生盯個銅鏡,都能開小差,趕緊給季婈上白面書生的眼藥。
白面書生聞言,頓時氣得一佛出世餓二佛升天。
奸臣!他恨恨瞪著芊芊。
無奈,芊芊根本不鳥他……
白面書生鬱悶的,再次將視線轉到銅鏡上。
這一次,銅鏡里的景象,再也不是安靜的考場。
只見所有考生都站了起來,雙手離開考卷。
這是時間到,要交卷的節奏啊!
「有情況!」白面書生頓時來精神了。
季婈等人聞言,趕緊湊過去,盯著銅鏡。
只見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子,走到謝顯華的考試隔間前,將謝顯華的卷子收起來。
「盯住這個人。」
季婈驀然出聲,指著收卷子的沙學台。
寸刀等人一臉懵。
「姑娘從哪裡看出,這人有問題?」
三人組再次集體懷疑智商……
季婈蹙著眉:「疑點有三。」
三人組再次懵逼。
他們一點頭沒看出來,姑娘竟說有三點???
季婈耐心解釋。
「你們看收卷人都是專門監察衙衛,但是這個大人卻在搶活。「
寸刀等人面面相覷,這並看不出什麼吧?
「或許這個大人,比較熱愛勞動?」
季婈笑著搖搖頭:「他走到謝顯華面前,一共擦了三次汗。」
「天氣熱擦汗很正常吧?」
季婈伸手點在考場四角。
「這裡全是冰鑒,冰廠有畢家份子,畢知府仁慈,你們不覺得我們蹲這裡,涼快的原因是靠近考場嗎?」
寸刀等人愣了一下,光顧盯著謝顯華了,哪裡注意到考場內有冰鑒……
」第三。「季婈頓了頓,芊芊等人立即豎起耳朵。
季婈眯了眯眼,緩緩開口。
「其他考生的卷子,這位大人都直接放在一疊考卷上,只有謝顯華的卷子,他悄悄放在了考卷最下面。
幾人面面相覷,草率了,竟沒看出來……
「姑娘,屬下這就去盯著這人。」寸刀沉聲道。
腦子不好,再不努力,姑娘該嫌棄了。
晚了一步表現的白面書生和芊芊:……
老大不愧是老大,意識就是比他們強!
季婈想了想,決定。
「我和芊芊去盯著這人和誰接觸,弄清楚他為何針對謝顯華,和昨晚那個癲狂的人有沒有關係。」
寸刀和白面書生怔了一下,異口同聲問。
「那屬下呢?」
季婈看著寸刀吩咐:「你去一趟夜鶯,問問他們斷魂咒有沒有消息,別得了好處不幹活。」
說罷,她看向白面書生:「謝顯華要出來了,你跟著他。」
芊芊聞言,登時得意的看了寸刀與白面書生一眼,心底美滋滋,還是她最得寵!
白面書生氣得磨磨牙,無聲對芊芊比著嘴型:小人得志!奸臣!
芊芊嘚瑟,奸臣就奸臣,來啊,互相傷害啊!
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季婈頭疼的趕緊拉著芊芊走。
……
芊芊帶著季婈悄悄藏在,沙學台落腳的房間後窗外。
無聲捅破一層窗戶紙,兩人順著破洞,朝屋內看去。
只見沙學台拿著兩張卷子對照後,當即研磨,奮筆疾書撰抄起來。
芊芊疑惑的看向季婈。
季婈食指壓在唇上,示意禁聲。
直到等沙學台撰抄完,季婈借著袖子遮掩,從空間裡拿出一包迷藥,遞給芊芊。
芊芊會意,挖一些在指甲縫中,從窗紙中的孔洞上,猛然朝屋內一彈。
內勁裹挾著迷藥粉末,衝到正滿意欣賞著的筆跡沙學台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