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偷偷盯著季婈的于氏,知道季婈將金針放在房間內。
頓時心花怒放!
天老爺誒!
發財了!發大財了!
她眉飛色舞的囑咐大牛、二狗、三蛋三個兒子。
「一會娘去拿了金針,咱就走,你們現在到處逛逛,看中啥,趕緊裝好。」
說是裝好,其實就是偷。
大牛、二狗、三蛋眼睛一亮!
驀然,他們想起這段時間,吃的老虧。
心底頓時陣陣發毛。
大牛揉了揉依舊沒消腫的臉,拉住于氏勸道。
「娘,要不算了吧?謝家的便宜可不好占。」
于氏一聽算了?
頓時炸毛!
「算什麼算?你們就這麼沒出息?謝家那麼多銀子,卻對咱們扣扣索索……」
抱怨完後,于氏賊兮兮道。
「咱們拿了值錢的東西,馬上離開藏起來,過幾年再賣出去。」
說著說著,于氏面露憧憬。
「他們找不到證據,根本拿咱們沒辦法,到時候幹啥都行!」
啥都行?
大牛、二狗、三蛋瞪大眼。
乖乖!
那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日子。
大牛、二狗、三蛋意志開始動搖。
于氏等三個兒子想清楚。
她拿了金針後,就不打算回包家了。
若不是她年紀大了,連三個兒子都可以舍了去。
奈何她這年紀……
再想嫁人,有點難。
這三個兒子,可是她養老的依靠。
大牛、二狗、三蛋三人,很快達成協議。
這一票,幹了!
只要他們動作夠快,溜得及時,肯定不被逮住。
母子四人分開行動。
大牛、二狗、三蛋去謝家各處,拿他們早已眼熱的東西。
比如大壯一套新衣裳。
虎頭一雙新鞋子。
謝大娘收在床頭櫃裡的碎銀。
謝老爹補身子的人參須。
等等等等……
大牛、二狗、三蛋斂東西斂得歡快。
這謝家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們忍不住想,要不要去鄰居家也弄點?
于氏一門心思偷金針,左右看看,謝家院中沒人!!!
她趕緊走到季婈屋前。
季婈的屋門上,有一把鐵將軍守著。
于氏越發肯定,季婈將金針放在屋中。
不然總不鎖門的季婈,怎麼會突然鎖門呢?
于氏的心情無比振奮。
好像看到了未來她如何,富甲一方的模樣。
季婈鎖門,難得倒她嗎?
怎麼可能?!
于氏賊笑。
在等季婈將金針,贖回來的日子,她可沒少琢磨。
將會遇到的問題,都設想了一遍。
其中就有……假如金針被季婈鎖屋內呢?
于氏從容的從內衣兜中,摸出一把鑰匙。
正被季婈、大壯、虎頭和謝顯華,拉著躲在謝家地窖後草垛子中的眾人……
他們之前被神秘兮兮拉來,還一頭霧水。
現在看到于氏的舉動,哪裡還不明白?!
包氏一張臉紅了白,白了紅。
她沒想到,平日裡儘量供娘家嫂子,吃好喝好。
現在這娘家嫂子,竟在她婆家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來!
包氏深吸一口氣,小聲道。
「明兒我就回娘家,跟爹娘和哥哥說,還好幾個侄兒是好的……」
說到這,包氏驟然卡殼。
只見大牛、二狗、三蛋,三人背著大包袱,鬼鬼祟祟路過。
還在小聲商議,要不要再去鄰居干一票。
白村長等人一言難盡。
小時候偷針,大了偷牛!
現在大牛、二狗、三蛋三兄弟,乾的可不是偷針的事。
長大不得殺人放火,都做得出來?
「咔嗒!」
門上的鎖頭,傳來彈開的聲音。
于氏興奮得眼睛都紅了。
她甚至不知,一大波人,從不遠處的草垛中走出。
于氏衝進屋中,一眼看見放在桌面上的金針包。
她來不及細想,抱起金針包,揚起大大的笑臉,轉身腳步輕快……
可她轉身沒走兩步,卻看到一堵人牆。
不止季婈,除了謝家全家人,還有青蘆村部分村民……
「啪!」
金針包從于氏手中脫落,掉在地上,發出一道悶響。
卻猶如巨雷,砸在于氏心頭!
于氏手指一哆嗦。
知道要找不出,合理的理由。
她就完了!
「我,我我……」
突然,于氏靈機一動:「我見季婈的房間太亂,幫她收拾。」
這話若是沒看到她,賊頭賊腦,摸出鑰匙開門……
大家沒準還真被,于氏糊弄過去。→
可大家躲在暗處,看了個全程啊?
「村長,人帶來了。」
強子推著大牛、二狗、三蛋進屋。
白村長用煙槍點著大牛、二狗、三蛋三人身後,背負的大包裹。
他冷聲問:「這也是打掃屋子?」
于氏一看從,三個兒子的大包裹中,拿出的東西。
但凡謝家能值錢的東西,都兜在這裡了!
于氏一陣詞窮。
不過在看到站在人群中,垂頭不語的包氏後。
她慌亂的心,略微安定些。
以包氏愛心泛濫的性子,只要求一求。
包氏定能保住她母子四人!
于氏走向包氏,淒悽慘慘開口。
「小姑子,我們不想坐牢啊……」
話未說,淚水已先流。
包氏看到娘家嫂子和三個侄兒,害怕得瑟瑟發抖的樣子。
難過得鼻頭都酸了。
她本能的想要求情。
想求于氏只是初犯,一時想不開。
想求三個侄子,只是年紀尚小,不懂事。
要是于氏和三個侄兒都被抓走,擔心哥哥家散了!
包氏雙唇翕動,心底劇烈掙扎。
當她抬起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家人。
家人們,亦同樣看向她。
等著看她會不會,幫于氏求情。
她的夫君謝顯貴,更加沉默。
公爹微微皺著眉頭。
婆婆抿緊了唇,眼底有她看不懂的審視。
兒子謝虎頭,眼底焦急。
包氏突然想起,虎頭跟她說過的話。
「娘,你總這樣好心對人,有沒有想過爹爹和我?」
「娘,你知道爺奶為什麼要分家嗎?因為娘太濫好心。」
「娘,你沒有想過,好心有時候也是害人?」
……
平日看虎頭沒心沒肺,哪裡知道虎頭會說出這些話?
她還以為是別人,通過虎頭的嘴傳話。
也沒正經想過這些話,總一笑置之。
小時候爹娘總跟她說,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卻沒想過,善良不是一味對別人好?
包氏捂臉。
她突然想起很多畫面。
有一次,家裡只剩下半碗糙米,有人跟她說三天沒吃了。
她二話不說,半碗糙米全給了人家。
卻不想,謝家就怕米缸里,最後一點口糧沒了,誰也捨不得吃給孩子留著熬粥。
大家堅持吃了半個月野菜葉,沒一人不餓得心慌眼花。
有一次,她看到一個老漢,跟她乞討,說冬天沒銀子買冬衣。
她看到老漢說得可憐,就將夫君的棉襖送給人家。
等天冷了,她夫君卻只能著單衣。
凍得一張臉都青了。
最後還是小叔子,去錢家自賣自身,簽了長工契。
用這筆賣身銀子,給夫君買了一件棉襖,才熬過冬天。
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
家裡卻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她。
包氏捂著臉的指縫中,淚水緩緩淌出。
她突然覺得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噗通——」
包氏驟然跪了下來。
她淚流滿面,顫著嗓音。
「爹、娘……」
這模樣……
謝家人心底一咯噔。
他們太了解包氏的性格了。
這模樣不就是,每次包氏求情的模樣嗎?
于氏臉上的神情,喜形於色!
果然,包氏捏著手裡,謝家人能把她怎樣?!
完了完了……
謝大娘扶額,覺得眼暈。
謝老爹嘆息一聲,扶著老伴。
謝顯貴喉頭,如哽了一大塊棉花團。
覺得分家了也挺好,媳婦雖然比他還蠢。
但是自己取的媳婦,跪著也要寵著。
虎頭氣得眼底泛起淚花。
謝大和喬氏、大壯,就連三歲的小花,也心情複雜。
季婈和謝顯華對視一眼。
他們觀察力更加敏銳。
總覺得包氏,不像要求情的樣子?
包氏咽咽嗚嗚,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錯了,爹、娘、夫君,以後我再也不濫好心了,我娘家嫂子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啥?
包氏知道錯了?
謝大娘頭不暈,眼不花了。
謝大爺臉上有了笑意。
謝顯貴堵著的一口氣,一下子通暢到天靈蓋。
謝家人滿心歡喜,于氏卻懵了。
怎麼……怎麼可能?
包氏怎麼變了?
不應該這樣啊?
「小姑子,小姑子!」
于氏慌了!
包氏轉頭看了眼于氏,第一次硬氣的開口。
「嫂子,我不欠你的,這些日子分家的銀子,都被你找藉口要走了。」
包氏越說越覺得自己蠢。
頗有種大徹大悟的神態。
「以後你們橋歸橋,路歸路,我現在是謝家媳,不是包家未嫁女!」
「季婈,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啊?」
驀然,一道爽朗的男聲傳來。
只見寸刀領著,身穿衙役服的曾進,走進謝家院。
于氏看到衙役進門,雙腿開始虛軟。
「不,不要抓我,小姑子,小姑子!」
于氏嚇得坐在地上,不斷祈求包氏救命。
連大牛、二狗、三蛋也驚得大哭起來。
曾進和同僚稍微聽了一會,也噁心得不行!
哪有娘家嫂子帶著孩子,上出嫁小姑子家,又吃又喝又偷的?
原諒他們沒見識。
辦這麼久案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曾進二話不說,鎖上于氏和大牛、二狗、三蛋四人。
也不管四人如何癱軟,拖著就走。
「小姑!小姑!救救我!」
三兄弟鬼哭狼嚎,他們這次真的怕了!
季婈看包氏臉露不忍。
她嘆息一聲,一個人想要徹底改變,是不可能的。
但包氏能認識到自己的錯,並努力去改變,已是難得。
季婈上前勸道。
「二嫂,我知道你不忍大牛、二狗、三蛋關進牢里。」
包氏點點頭,擔憂的開口:「他們還那么小。」
季婈溫聲細語感嘆。
「是啊,他們現在還小,若是壞毛病改好了,以後還能成才。」
「可偷了東西依舊不痛不癢的說幾句,他們會認為做錯了事,付出的代價不過如此……」
季婈還沒說完,包氏倏然一身冷汗。
她若現在幫侄兒們求情,反倒是害了他們?
包氏一臉後怕的朝曾進催促。
「曾小哥,你趕緊把他們拉走,拉走。」
大牛三兄弟本來看到,包氏臉露不忍,還覺得有希望!
哪知轉眼季婈三兩句,他們的小姑便改了主意!
三兄弟頓時如霜打的小白菜……
等外人皆離開,只剩下謝家人時。
季婈突然開口:「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一句話,將謝家人從于氏母子四人被抓的,五味陳雜中驚醒!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