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被拐了

  患羊癲瘋的病人,家就在附近,開了個小雜貨鋪。

  平日裡就是個,愛看熱鬧的主。

  今日也早早來到,書肆外面等著。

  哪裡知道,一激動突然犯了病。

  這一出事,街坊中認識此人的,趕緊去通知對方的娘子。

  萬娘子,性子潑辣,行事風風火火。

  咋一聽到,夫君在書肆門口犯病了,哪裡等得了?

  她店鋪門一關,趕緊朝書肆奔來。

  剛到書肆的萬娘子,咋一看到……

  她的夫君,渾身上下扎著金針。

  跟刺蝟一樣!

  給他夫君扎針的,竟是一個,年歲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自從萬娘子的夫君犯病後,萬娘子沒少陪著尋醫問藥。

  所謂久病成良醫。

  萬娘子可從未見過,癲病,要紮成刺蝟樣的!

  她一面心急夫君的情況,一面氣急季婈亂來。

  「住手!」

  萬娘子衝到季婈面前,想要推開季婈。

  此時,正是施針的關鍵時刻。

  季婈眼都沒抬,直接喊了一聲:「寸刀」。

  隱在人群外的寸刀,驟然飛身掠來,擋在萬娘子面前。

  他身上的煞氣,絲毫不收斂。

  剎那間,無論是萬娘子,還是議論紛紛的吃瓜群眾。

  皆震住!

  「嗡——」

  季婈下完最後一針。

  金針驟然齊齊發出,顫音。

  這一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衛老郎中的瞳孔驟縮。

  他的嘴唇抖啊抖,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丫頭,你這手金針之術,是跟哪位高人學的?」

  「我師父。」

  季婈淡淡的答。

  衛老郎中愣了一下,小丫頭鬼精。

  這回答,跟不回答一樣。

  眼饞金針手法的衛老郎中,再接再厲。

  「小丫頭,老朽還有許多不明之處,能否請教一二?」

  季婈似笑非笑地看了,衛老朗中一眼。

  對於教人醫術,季婈倒不排斥。

  她從不是敝帚自珍的人。

  只是衛老郎中,之前明里暗裡算計金針的事……

  雖然對方為了救人的,出發點是好的。🎉💢 ❻➈𝐬ĤùⓍ.¢όΜ ♕🎅

  可也不能這麼輕拿輕放了。

  季婈這一眼,看得衛老郎中,想起曾經懷疑對方不懂醫術……

  想強行買對方金針的事。

  他老臉一紅。

  季婈算著時間收針。

  「師傅啊——」

  一道哭唧唧的聲音,驟然鬼哭狼嚎的響起。

  這世界上,能叫季婈師傅的人。

  除了谷義平還有誰?

  季婈這段時日,沒有看到谷義平,在身邊轉來轉去。

  著實在擔心。

  原想今日就讓寸刀去找找。

  哪知道,這便宜徒弟,竟自己回來了?

  她趕緊朝,鬼哭狼嚎的方向看去。

  只見谷義平瘦了幾圈,顴骨突出,眼窩深陷。

  他一身髒兮兮,頭髮亂糟糟打著結。

  身上衣裳破破爛爛,腳上的布鞋,也露出一個大腳指頭。

  雖然谷義平站得不近,可遠遠的,一股酸臭味,還是飄了過來。

  模樣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季婈看得,既好氣又好笑。

  谷義平比謝顯華,還要大上兩歲。

  這麼大個人了,還懂些醫術。

  怎麼不見一段時間,竟混成這樣?

  說他現在是乞丐,都沒人不相信!

  季婈嘆了口氣,起了針。

  她看向萬娘子,緩緩道。

  「地龍、全蠍、鉤藤、天麻各6克,青礞石10克,膽南星2克,二丑15克……」

  「每日1劑,水煎服,連服三十日。」

  說完,季婈起身走向谷義平。

  萬娘子看季婈走遠了,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小姑娘跟她說的是?

  治療羊癲瘋的藥方子嗎?

  「可是我沒記住啊!」

  萬娘子自從看到衛老郎中,完全不要臉,也要對季婈巴結的模樣。

  哪裡不知道,季婈的醫術,在衛老郎中之上?

  越是知道季婈的醫術好,她就越是氣惱自己。

  剛才幹嘛對,小姑娘大呼小叫?

  現在記不住方子,再追過去問,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好心的再說一遍?

  若是季婈知道萬娘子所想。♜🍪  ♗😈

  肯定會跟她說一句,你想多了!

  她不過是見到便宜徒弟,突然這麼落魄的出現。

  心底擔心,這才告知完藥方就走。

  平日裡對藥材不敏感的人,記不住藥方,實屬正常。

  但是這不是,還有一個淫浸醫藥幾十年的,衛老郎中嗎?

  「哎呀!好方,好方!瀉火墜痰,平肝止痙!」

  衛老郎中越琢磨方子,越佩服季婈的醫術。

  對突然出現,能叫季婈師傅的谷義平,突然羨慕起來。

  他也想過去叫季婈師傅。

  可看到萬娘子,忐忑的神情。

  只好嘆了口氣,對書肆的小二道。

  「去拿紙筆來,我給萬娘子將方子寫下來。」

  萬娘子當即感激得,好話不要錢的往外蹦。

  等衛老郎中默完方子,再抬頭朝季婈所在的位置,看去時。

  這才發現,哪裡還有季婈的身影?

  人呢?

  衛老郎中大急!

  他還有好多醫理上,未明之處,想要請教呢?

  青蘆村,對!青蘆村!

  衛老郎中驀然想起……

  季婈曾提起,要下單的人,盡可前往青蘆村的話。

  老朽也要去青蘆村!

  衛老郎中心情激動滴,做下決定。

  「你這段時間,去哪啦?怎麼搞成這副模樣?」

  季婈嫌棄的貼著車尾坐,離谷義平遠遠的。

  實在受不了谷義平身上,熏人的臭味。

  谷義平一臉委屈。

  他右手顫巍巍的掀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臂給季婈看。

  谷義平左臂上,縱橫交錯著鞭傷。

  舊的傷口,還未長好,又添新傷。

  季婈戲謔的笑容,驟然落了下來。

  她一雙秀眉慢慢蹙起。

  淺褐色的眼睛微眯。

  熟悉季婈的人,肯定知道。

  她生氣了!

  「怎麼回事?」季婈聲音低沉,帶著冷意。

  谷義平在她眼裡,是自己人。

  一向護短的季婈,怎麼允許自己的人,受到別人的欺負?

  谷義平心底微暖。

  他也就抱怨抱怨,想讓師傅同情同情他。

  對他好點。

  可沒想過讓師傅,去幫他報仇。

  再說……

  那個地方。

  形同煉獄!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師傅……比他還要小上八歲呢!

  「你若不想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季婈氣急。

  谷義平驟然想起催眠……

  「哎!」

  師傅想要知道的事,他怎麼都瞞不住。

  谷義平嘆了口氣。

  「我被人拐賣了。」

  趕車的寸刀,聽到谷義平的話,一陣無語。

  這麼大個人了,還被人拐賣?

  也不嫌丟人?

  他忍不住回頭,仔細打量谷義平的長相。

  谷義平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還算長得可以。

  可離謝顯華差遠了。

  他忍不住吐槽:「拐走你的人,是眼瞎呢還是眼瞎呢?」

  谷義平跟寸刀不熟。

  但在治化府的摘星樓,曾跟寸刀有過接觸。

  他還以為是畢五公子,讓寸刀來找季婈有事。

  現在被寸刀當面嘲笑,頓時氣得不行。

  卻礙於對方的武力,忍了下來。

  這段時日,他別的學不會,忍功,可是學了十層十。

  季婈輕飄飄的,掃了寸刀一眼。

  接收到季婈威脅視線的寸刀,當即不敢嗶嗶了。

  季婈借著袖子的遮掩,拿出一個蘋果,遞給谷義平。

  谷義平眼睛一亮。

  這一路逃回來,他身無分文,差不多是乞討回來的。

  早已飢腸轆轆。

  谷義平接過蘋果,大口大口啃起來。

  「謝謝師乎。」他到嘴巴塞得滿滿的,一臉滿足。

  這可憐的模樣,看得寸刀都不忍奚落他了。

  「說說。」

  季婈等谷義平,吃掉蘋果後,沉聲問。

  谷義平苦笑。

  「當天我去蔭莊給人複診,哪裡知道去了蔭莊,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季婈蹙了蹙眉,蔭莊的位置離青蘆村,大約二十里地。

  地處偏僻。

  聽說人口只有五十餘人。

  「後來呢?」她問。

  谷義平的神情沉重。

  「我發現蔭莊每戶人家,家中凌亂,地上有血跡和腳印。」

  說到這,谷義平嘆了口氣。

  「好奇之下,我順著血跡,一直跟到一處荒野。」

  「嘖,你知道在江湖中,什麼人死得最快嗎?」

  寸刀突然插嘴,然後不等谷義平回答,繼續道。

  「就是好奇心重的人。」

  谷義平苦笑。

  他若不是好奇心重的話,確實也不用,吃後面的苦頭了。

  「當時突然從荒野中,跳出幾個打扮匪氣的人,打暈我。」

  「所以你被他們賣了?」季婈問。

  谷義平氣憤的點頭。

  「等我醒來,我發現我被人丟在一處礦洞裡,在那裡我看到許多焱昌國的人。」

  「等等!」

  季婈喊住谷義平。

  她疑惑的問:「你說那些人,將你賣給了外國人?」

  外國人?

  谷義平想想,也可以這麼說。

  不是焱昌國的人,可不就是外國人了麼!

  「他們說什麼話?怎麼會買焱昌國的人去挖礦?」

  季婈問出心底的疑問。

  「他們說的是隆哈語。」

  谷義平很肯定的回答。

  汾通縣經常有,臨國走商路過,隆哈語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隆哈,草牧民族。

  從小在馬背上長大。

  離焱昌國,還隔著一個烏風國。

  谷義平怎麼可能被賣到隆哈去?

  就算隆哈的人,想買人,選最近的烏風國的人,豈不方便?

  何必捨近求遠?

  季婈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問。

  「他們讓你挖的礦是什麼礦?」

  「鐵礦。」

  谷義平哭喪著臉。

  「我醒來後,就一直被奴役著挖礦,他們不許我們說話,不許休息……」

  「原本我也不知道挖的是鐵礦,但是有一個我之前的患者……」

  說到這,谷義平傷感的搓搓臉。

  將眼底的淚抹去。

  「他掩護我逃出來的時候告訴我的,最後他被追兵殺了,我滾下山才逃得一命。」

  「你從滾下山,到現在過去幾天了?」季婈總覺得哪裡不對。

  「七天。」谷義平說到這,自己也怔住。

  這天數不對!

  若是他被拐到隆哈,從隆哈到焱昌,最少也要走十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