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人的談話里,林洛也大概拼湊出顏大師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都知道了?也是,應該很多人都知道了。」顏大師沮喪地嘆了口氣,半響,道,「我送了五百兩銀子給縣令,但縣令說他上頭有人,我們這裡又是邊城,里里外外的將領打點下來,五百兩銀子根本不夠,讓我再送二百兩過去。」
「我跟縣令說我已經身無分文,求他通融一下把鈺兒放出來,他卻敷衍我,說沒有上面的命令,他放不了人,我沒法子,只能跪在衙門門口求他……」
說到這,顏大師眼淚流了下來,聲音哽咽得不行。
看到這麼一個和藹和善的老頭傷心痛哭,林洛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顏鈺如果做錯了事,那也是他罪有應得,至於那些貪官,她懶得置喙什麼。
林洛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勸慰道:「您別太難過,人生就是這樣,大喜大悲,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再難受,我們也得好好活下去不是。」
這段蒼白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顏大師哭得更傷心了,憤憤地捶著自己的大腿道:「我兒子他不會害人!我知道他,他心是好的,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林洛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說顏楚楚在撒謊,口紅不是你兒子給死者的?」
顏大師搖頭,擦了把眼淚:「他承認他給了,但他說他沒有下毒,我相信他,可是……」
可是人證物證清清楚楚,顏鈺怎麼都擺脫不了嫌疑。
加上縣令也不好好查案,為了圖省心省力,直接給顏鈺定了罪。
林洛抿著唇,在腦子裡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梳理了一下,對顏大師道:「假設你兒子確實下了毒,那他的目的是借死人打壓我們悅己閣,可是他下毒的手法也太粗糙了,連個大夫都能輕易看出來口紅里下了毒,還能清楚地知道下的是什麼毒,這種一戳就破的作案手法,他做之前是沒過腦子嗎?」
顏大師聽得傻了眼,還點了點頭,深感懷疑:「是啊……這個蠢東西,腦子是壞掉了嗎……」
林洛也疑惑了:「你兒子,他不聰明,還是,他就是單純的蠢?」
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萬一顏鈺就是個蠢人呢。
顏大師身為親爹,竟然猶豫了,一臉遲疑地道:「不至於吧……我覺得還挺聰明的啊。」
林洛:「……」你要是說得沒有這麼不自信,她還真就信了!
顏大師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早知道,小時候就不老是拍他腦袋了,肯定是那時候把人拍傻了,胭脂水粉的手藝我教了無數遍,就是學不會,簡直笨死了!」
這是一個老父親對親兒子的吐槽,實在極了。
林洛無奈一笑,繼續道:「假設你兒子不是兇手,是被冤枉的,那就是有人算計了他,這個幕後主使肯定是個聰明人,但他卻設計了這麼粗陋的下毒栽贓手法,那他的目的就不是悅己閣,而是……紅顏閣和你們父子。」
顏大師又傻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