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辯駁

  第285章 辯駁

  現在看來,這個生意上有些頭腦的軍戶女很快就能歸自己所用。

  宋老二這個長輩是有資格給三人許配婚事的。

  宋梨雲要想不被隨便找一戶人家嫁了,就得乖乖聽話。

  只是短短一盞茶時間,宋老二跟小顧氏的哭訴還沒完,林大公子已經給宋家兄妹仨個安排好了後半生。

  公堂上,小顧氏越說越激動,直把自己說成不顧親兒,夜夜摟著小安睡覺的慈母。

  若不是時間對不上,她簡直要說自己奶養大的娃。

  宋榛平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其實從到七里縣,站在公堂上他就沒有再開過口。

  小安恨恨的瞪著小顧氏,自己連屋子都不敢進,什麼時候還跟二嬸睡一張炕了,恐怕躺下都要做惡夢。

  等小顧氏說她雨夜背著小安去鎮上求醫時,宋榛平猛的抬頭跪在地上。

  「大人,草民有冤要訴!」

  「說!」江豐也早不想聽小顧氏的謊話,直接同意宋榛平的申訴。

  「草民九歲時喪父,那時候我娘正是臨產,聽到噩耗昏倒,好不容易醒過來,就是這個女人婆媳倆打上門來,硬逼著我娘給我爹跪香守靈,還動手打人,我娘當即難產,生下不足月的小弟。

  又是她們說我小弟是喪門星,要丟去河中淹死……三九天,我們沒有燒炕,我把小弟抱在胸前暖著他,一夜凍過去,我們兩眉毛都帶著霜……十年裡,每天沒有吃上一頓熱飯,打罵是常事。

  二妹宋梨雲七歲被送去酒樓上工,給人洗碗,一雙手全部泡爛。

  每月的工錢全部讓二叔領走,要不然我跟小弟一月也吃不上飯。」

  宋榛平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慢慢說著。

  他沒有哭,也沒有說二叔家多少惡毒,他只絮叨說著一件件小事。

  可字字帶血,句句是淚,聽得外面圍觀的大嬸大娘眼淚長流。

  剛才小顧氏越是說她有養育之恩,她們越感覺假,可又說不出哪裡假。

  哪裡有這樣好的人?

  哪怕有親爹,後娘都難做到一碗水端平,更何況隔了肚皮的後奶二嬸。

  小顧氏會放下自己的親兒不管,去帶別人的孩子,那就是聖母娘娘下天庭了。

  這種事若是真的,這種榮耀宗族門楣的事,不用夸,當地的里正就要上報官府,立碑表功,成十里八鄉的楷模。

  不少婦人也是帶過孩子,遇上那婆母惡毒磋磨的,更是其中辛苦感同身受。

  更何況,她們已經聽過這二叔刻薄寡恩,不僅占了大房家產田地,逼著人家兄妹逃到碎金鎮當軍戶,還追來想謀人家家產。

  碎金鎮距離七里縣不遠,現在鎮上招工修房子,縣裡沒少去上工的人。

  那闖進家門被打出來的事,還有江縣令帶人去查案,早就傳回城裡。

  只是因為事及自己東家,又有薛壯等人吩咐,除了家人,還沒有傳開。

  現在宋老二要告官,事一鬧大,自然就說出來了。

  人群中管老六跳著腳罵:「呔,那惡婦人,你說你帶大的兩孩子有養育之恩,你也沒少用人家的錢啊!

  七畝地一處房,還有五兩銀子的撫恤錢,就是請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也足足有餘。

  姑娘每月還有工錢拿回來,到底是誰養著誰,你怎麼還好意思說你養大的!」

  現在大家都聽清楚了,與其說是二叔家在養活了兩個孩子,還不如說是三個孩子在養活這一家。

  一時間公堂外罵聲一片,幾個臭雞蛋突然飛進來,直直砸在小顧氏的頭上。

  小顧氏哪裡經歷過這些,她抹去臉上濃稠的臭湯子,慌張失措的尖叫道:「這個白眼狼在亂說,要不是我任慈收留,小喪門星早死了!」

  她的話聲一落,再次激起民憤:在公堂上都是一口一個白眼狼,一口一個喪門星,平日裡還不知道是如何惡言相向。

  有情緒激動的婦人想衝上公堂來打小顧氏,卻被衙役攔住,只能跳著腳大罵。

  頓時,上上下下亂成一團。

  江豐只冷冷看著,並不出聲阻止,這大概是他當官以來最亂的一次開堂。

  人群里,林大公子臉黑成鍋底,他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原本他是想讓小顧氏自己說些話騙騙人,可小顧氏沒做過,不知道說什麼。

  沒辦法,他只能隨便說一些讓小顧氏背下來。

  不得不說,這女人天生就是演戲的。

  這幾句話聲情並茂,感人肺腑,若不是自己親耳所聞,他都要當真。

  可是,怎麼就騙不了別人?

  小安淚流滿面,哭得泣不成聲。

  宋梨雲身體筆直的靜靜立著,仿佛這番鬧騰跟她無關。

  原身是從七歲離開小石村,再等回到宋家,只有一天不到就香消玉殞,她只知道兄弟倆過得苦,具體的細節並不清楚。

  到了碎金鎮,那些以前的過往就是傷疤,大家也都沒有再提起過。

  所以有些事到現在宋梨雲才第一次聽到。

  她目光落到宋老二身上。

  宋老二正驚恐中帶著茫然的四下張望,突然感覺有些異樣,他一回頭,就對上宋梨雲的目光。

  那眼神冰涼沒有一絲人氣,仿佛不是在看活物,看得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混亂在一聲驚堂木中壓下,江豐沉聲道:「宋得富,你是一家之主,不能善待子侄,可知自己有錯!」

  宋老二正心中發慌,見縣令在呵斥自己,習慣性的回道:「草民那也是沒辦法,大哥兩口子就這樣輕輕鬆鬆死了,他們倒好,啥事不管,什麼錢不留,還把孩子丟給我養。

  草民要在外掙錢養家,不知道家裡這些小事。

  家裡沒錢,上有老,下有小,就一口吃食,總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大平,你現在也是男人,知道一個要頂門立戶的男人有多少事要管,哪裡有精力過問這些吃喝拉撒的小事。

  那時候是二叔對不起你,早知道你會為一口麵湯嫉恨我,我就是餓死也給你吃,我一家人凍死餓死也養你。」

  宋老二被顧婆子嬌生慣養長大,什麼時候承認自己錯過?

  即便有,那也是對方有錯在先。若對方無錯,就往其他人身上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