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哎!這日子真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雖然沒有看見人,宋榛平此時已經來了精神,腳步不停,緊緊跟著抱著小安的男子大步往前趕。
兩人走得太快,接連撞到好幾個人,惹來幾聲抱怨:「得奎呢,路就怎麼窄,你跑啥,把人家腰都撞痛了呢!」
「大平啊!你又慌哪樣,踩著我的腳呢!」
宋榛平一邊賠禮道歉,一邊往前跑。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清屏鎮的輪廓已經出現在視線里,他都沒有看見宋梨雲的身影。
「奎叔,你在騙我!」宋榛平已經明白了,雲兒沒有來。
里正爺說二妹妹會跟著隊伍逃出來,他在騙自己。
他丟下被褥轉身想跑,他要回去找雲兒。
宋榛平知道,這是唯一機會。
只要到白天,二叔一家就會死死看著雲兒,把她送去薛家,然後活活磋磨死。
見他往回走,宋得奎急得跳腳,一把抓住他就往前拖:「你這個牛筋倔,現在你往回跑,誤了官府的事可是要挨板子的。」
挨板子事小。
要是那家裡事破了,雲丫頭跑不脫,宋榛平也落不到好,還是先走一個是一個。
宋得奎從昨天中午知道老爹給自己安排的事,就一直心中嘀咕:得富二哥這人真的是沒救了。
不僅拿了得山大哥的官府撫恤銀,還得了大房家產。
幾個孩子這些年也沒有白吃飯,幹活掙錢一樣不差,可始終得不到善待。
誰都知道,宋老二修房子,花費的差不多都是大房的錢。
現在孩子大了,居然為銀子還要賣掉雲丫頭。
雲丫頭的婚事有長輩做主,村里都不好管,這一次也不知道雲丫頭能不能跑出來?
宋榛平被他拉住,只急得臉紅筋漲,五臟六腑都要焦了。
「奎叔,雲兒,雲兒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去鎮上。」
宋得奎很是無語,不管雲丫頭逃沒逃出來,自己也只能先把宋榛平帶到鎮上去。
就在兩人拉扯間,一個聲音帶著笑意傳來:「哥,幹啥去,我都等你們好久了!」
雲兒!
宋榛平猛的回頭,就看見宋梨雲從旁邊草叢裡鑽出來,一邊拍著頭上的草葉子,一邊打著呵欠,好像已經等待許久的樣子。
旁邊,抱著小安的瘦高男子驚訝的張大嘴,一臉震驚道:「乖乖,你還真的逃出來了,我還以為是我爹騙人的。
快說快說,你是怎麼躲過那兩個潑婦眼睛的。」
宋梨雲不認識這人,見他聒噪,只轉眼看向宋榛平。
宋榛平接下小安,小聲道:「你都不認識他了?這是里正爺家的奎叔。」
宋梨雲恍然,這瘦高男子是宋里正的三兒子,之前宋里正給自己交代過。
這個三兒子叫宋得奎,平時在鎮上當騸客,專門幫忙閹割牲口,還兼職牛馬買賣生意,年紀二十一,還沒有成親,是個單身漢。
這次宋里正家同樣要出一個役工,宋里正沒有出代工錢,而是把他喊回來,幫忙照顧宋家兄妹三個。
聽到是里正家的人,宋梨雲忙乖巧的喊了一聲:「奎叔!」
本來她覺得二十一歲的年紀,自己喊一聲奎哥就行。
可同是小石村姓宋,拐著彎是一家,比自己還要高一輩,自然得叫叔。
宋得奎呵呵笑:「雲丫頭不記得我了。小時候我還背你玩過呢,結果我們滾到田坎底下,弄得滿身泥!」
宋梨雲大窘:這事恐怕原身都不記得,自己那裡知道。
三人說話間,其他人也陸續過來了,一些人看見宋梨雲頓感驚訝:「這不是梨雲嗎?薛家都送聘禮來了,你該在屋裡待嫁,怎麼到這裡來了?」
面對村人的疑問,旁邊宋得奎淡定解釋:「雲丫頭成親時間還早,宋老二就安排她去工地上給人做飯,多少掙幾個零用錢。」
哦,這樣啊!
宋得奎是里正兒子,他說話還是有一點權威性。
村人馬上相信了,又搖頭嘆息。
以宋老二家婆子媳婦那尿性,大平在家被壓榨得一刻不得閒,現在上工地還得帶著頭腦有問題的弟弟。
對宋梨雲這個大姑娘自然不會放過,去工地給人做飯,至少也要掙三四百文。
只是工地上都是大老爺們,言語粗魯舉止無禮。
除了上年紀的婆子,要連小媳婦都不願意去,更何況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大姑娘。
雲丫頭去幹活,肯定也是被逼的。
鄉民們心裡同情,可也幫不上忙,最多罵幾句宋老二心黑。
此時的鎮上,除了小石村,其他幾個村要服徭役的也聚過來。
鎮外白天擺攤的空地一時間人頭攢動,彼此認識的人來往穿梭打著招呼,亂跑成一團。
人群里,還有好幾個女人站在一起大聲說話,也是別村要去工地掙錢的。
有她們在,牽著小安的宋梨雲就不再引人注目。
很快,鎮公房的小吏拿著名冊出來,大聲說著注意事項,可下面混亂一片,他的話淹沒在嘰嘰呱呱的閒聊中。
好在各村帶隊的都知道這次是去縣城服役。
等小吏幾句話說完,各村人就在催促吆喝聲中,跟在小吏坐的馬車後面,亂鬨鬨開始往縣城方向走。
雖然一夜沒睡,兄妹三個還是精神抖擻,混在人群里,如同水滴融入小溪,小鳥飛出叢林,歡快奔向遼闊天地。
話說小石村里,宋老二看著服徭役的人漸漸走遠,直到最後一點聲響都沒有,又聽旁邊幾個人閒聊一會,這才無聊的打了一個呵欠,搖搖晃晃往家走。
宋榛平跟喪門星都走了,現在只等薛老爺接人,銀錢就全部落入自己腰包,以後宋梨雲還得往家送錢。
煩心事一件都沒有。
哎!這日子真是越過越有盼頭了!
宋老二心情愉悅,口中咿咿呀呀哼著小曲,思量著這時候天色還早,自己再縮回炕頭睡一個回籠覺。
可還沒有等他到家,就看見自家院門大開,裡面隱隱傳出婆媳倆鬼哭狼嚎的聲音。
宋老二眉頭一皺,心裡頓時煩躁起來:老娘這叫的又是什麼事?真是一天天的不讓人清靜。
才一進院,就看見微薄的晨曦下,顧婆子正滿地打滾,雙手抓撓地皮,撕心裂肺的喊:「天啦!這日子沒法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