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平陽府流民 路引
衛所的軍漢也不是都不行,就羅百戶內室藏著那個就不錯。
鼻樑高挺,眼眸深邃,眉毛濃黑。
因為年輕,「俊美小兵」的身材看起來雖然不魁梧,可舉手投足間充滿陽剛之氣。
嘖嘖嘖!
可惜、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長駐關牆上,這些時日自己都再沒有看見過。
宋榛平此時有些晃神,他以為自己要妹妹不急著嫁人,妹妹會生氣,會跟自己大吵一架。
自己還琢磨了好些話要說,結果雲兒輕飄飄一句也不想嫁就結束了!
老馬走得雖然慢,卻耐力十足,一路上兄妹三個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在黃昏時,終於到了平陽府城外。
不愧是府城。
城外雖然沒有護城河,可城牆高大堅固,戒備森嚴,上面時不時就露出巡視軍卒的身影。
城門口沒有像七里縣一樣收費,但要檢查隨身物品和路引。
城門外單獨建有一間房子,裡面坐著兩個書吏在辦公。
宋榛平將碎金衛所開出的,寫著求醫證明的路引交給城防軍。
又把車廂里唯一的一個提籃給他們看,裡面是水和食物。
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屋裡一個書吏走出來,對著宋榛平和馬車打量。
用濃濃的平陽口音道:「你們是碎金鎮的軍戶?」
宋榛平低頭行禮:「我們是去年才入的軍戶,這次進城是來給小弟求醫看病的。」
書吏點點頭,將路引上的幾句描寫對照車裡的人。
車上有一個看起來六七歲大的孩童,以及一個正照看他的姑娘。
這就是路引上寫的十歲小童。
兄妹三人穿著棉布小襖,雖然趕路風塵僕僕,也還是衣著得體。
書吏暗忖:碎金鎮是個活死人住的地方,也有人一樣過得不錯。
轉頭他又想到軍戶二字,頓時釋然。
前一段時間聽說又有狄虜人想闖進碎金鎮,被全部屠殺,白白給鎮北軍送去人頭,肯定軍戶也跟著沾光。
他目光怪異的將三人看了又看,直看得宋榛平額角冒汗,這才交還路引,說了一句:「過!」
有衛所的路引,宋梨雲三人被放進城。
緊跟在她們後面的一隊人卻被攔住:「沒有路引,不許入城!」
坐在車廂里,宋梨雲回頭看去,那些人帶著被褥包裹,滿臉塵土,渾身狼狽只能站在城外。
這些就是流民。
沒有官方開出的路引,就沒辦法住宿,沒辦法進城,哪怕身上有銀,也只能露宿野外,成為強盜和野獸的獵物。
自己當初若不是先從宋里正那裡名正言順得到出村的名額,再拿著戶籍本換成軍戶,很可能也帶著兄弟倆當流民了。
自己當流民,雖然一樣會不愁吃喝的生存下去。
肯定不會有像今天這樣,大搖大擺進城尋醫問藥購物的機會。
宋榛平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剛才也看見城外的林子裡聚集著好些無法進城的流民。
現在雖然已經入春,但距離暖和還遠,依然需要穿著厚衣,晚上更是寒氣逼人。
可那些流民只能在樹間扯一塊布遮擋寒風,就這樣熬過夜晚。
吃食就更簡單了,都在路邊伸手乞食,或者就露天架起鍋灶。
他本來給這些流民一些餅,卻被宋梨雲攔住。
現在進了城,宋榛平問道:「雲兒,剛才為什麼不讓我給吃食?他們看起來很餓。」
宋梨雲低聲道:「你沒看見城防軍在趕人嗎?
他們不許流民滯留在城外,你要是當面送食物,恐怕你連城都不許進。
要是心疼那些人,等我們出城時,可以多買些雜糧窩窩頭。」
宋榛平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城防軍們對這些流民態度很是惡劣,稍微走近城門,就是棍棒交加。
如果自己當面送食物,還真的有可能惹惱那些兵卒。
此時已經快天黑,城裡來往的人稀稀疏疏幾個,還個個行色匆匆。
想起萬大管事說過的各種規矩,宋梨雲不敢耽擱,趕在天黑之前先找一處看起來有些清靜的客棧住下。
平陽府城跟七里縣不同。
七里縣是花錢就能進,城裡也散亂。
而這裡不僅要看路引,還有宵禁。
入夜後一個時辰,就要開始禁制閒人在各街巷亂走。
找到客棧,宋榛平還沒有在外住宿過,聽到報出的房費直咂舌,臉都在開始扭曲了。
不就是隨便睡一晚上嗎?
以前在小石村,只要到二月,他跟小安都不能再燒炕了。
冬夜漫漫,被褥單薄,只能兄弟倆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外面的流民還住露天。
現在自己已經有屋子可以住,用不著花這麼多錢。
一間上房,住一晚就是兩百文,大通鋪則只需要二十文。
按他的意思,讓宋梨雲獨自住上房,他跟小安住通鋪就行。
宋梨雲在末世時,就熱衷於存物資,不喜歡存錢。
吃了上頓有可能就吃不到下頓,存錢是最蠢的事。
到這裡更不願意受委屈,只說了一句:「你坐一天馬車,不累?明天可是要去看郎中的,要是郎中摸出受涼腰痛的毛病,你多花的錢就不是這二百文了!」
宋榛平:「……好吧!」
兩間上房花去四百文錢。
客棧有專門的馬廄,沒有飯食,宋梨雲等夥計送來熱水,就讓他們幫忙再訂來一桌酒菜。
客棧難得來一個這樣大方的客人,端湯遞水殷勤備至,就連兄妹三個吃飯時,夥計也候在一旁。
宋梨雲也沒讓夥計白等,丟出一把銅錢,就跟他詢問一些平陽府的事。
首先就是城外流民。
夥計一提起流民,就滿臉的厭惡,話語中也同樣深含惡意。
「那些貪生怕死,只知道伸手討錢的懶貨,餓死都活該!」
平陽府距離邊境比碎金鎮還遠,這裡人沒有什麼機會看見狄虜人。
在這裡人心中,狄虜人雖令人憎恨畏懼,但給人的感覺始終是外來的禍患,來幾天就走了。
流民可是不同。
這些流民都是周圍府城的農戶,表面看著可憐,一旦有機會就會化身流寇搶劫偷盜。
去年初冬時就在聚集流動,到現在已經鬧騰三四個月。
眼看就是春耕,這些人都不願意回到原籍,還越來越多。
「這些流民是從哪裡來的?」
想到自家也差點是流民,宋榛平心中嘁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