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玦將童童背在後背上,又給他裹了一層被子之後用布帶將其牢牢的固定住,頭上也包裹的嚴實,只露出臉頰。
披上蓑衣之後又搭上一層雨布,儘可能的讓童童不再被雨淋濕。
「秦將軍,拜託你了,夜路難行,你可一定要當心啊。」聶靈兒看著秦玦囑咐道。
雨天路滑,又是夜晚,這去鎮上的路連個照明的東西都沒有,聶靈兒的擔心並非多餘。
而秦玦原本堅毅的臉色,在感受到聶靈兒的不安時竟是驀地露出一抹笑容,唇角微微勾起,道:「你放心,我的馬夜視能力很好,不會出事的!」
這一抹笑容落盡聶靈兒眼裡,像是一劑鎮定劑一般,讓她一下子就穩住了陣腳。
這個男人,是值得被她信賴的。
聶靈兒讓其他人都留在屋子裡,自己一個人冒著雨送了秦玦出去,親眼看著他背著童童上了馬,而後急速的消失在黑夜的雨幕之中。
聶靈兒眉頭緊鎖,雙唇也緊緊的抿著,心裡再一次默念:拜託了,秦將軍!
這一夜,聶家三房註定無眠,聶靈兒坐在炕上靠在窗邊,目光一直看著外面漆黑的一片,等著雨停,等著天亮。
「奶奶,你睡會吧,這樣挺著也無濟於事,身體要緊。」
寶兒見老太太也是一夜未合眼,當下心疼的湊上前去。
老太太已經哭了一茬了,心下擔心孫子哪裡合得上眼:「奶奶不困,你睡吧……」
聶靈兒轉過頭來,看著老太太輕聲道:「奶奶你聽寶兒的,不困也躺下閉上眼,童童交給秦將軍定不會有事的,等會兒天一亮我就去鎮上接應照顧。」
「就是啊奶奶,你別童童沒事你又熬出個病來,快些躺下。」寶兒說著,手上已是去扶老太太。
兩個孫女都這麼說,老太太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讓她們擔心,順勢乖乖的躺下了,聶靈兒見狀才對著寶兒道:「一會兒你們都補一覺,院子裡的活不急,童童你們不用擔心,姐一會兒就去鎮上。」
寶兒點了點頭,回身又對璃兒道:「璃兒也睡吧,我們在這乾瞪眼也解決不了問題,別耽誤了白天幹活。」
璃兒抿著小嘴點了點頭,挨著寶兒躺下了。
聶靈兒一夜未合眼,天剛剛見亮雨還未停,她就悄悄的披了蓑衣往鎮上去了。
行至村口時聶靈兒才發現,那壓好的路面上一個馬蹄印也沒有,想來秦玦是從一旁的田裡繞過去的。
不用想也知道,這秦將軍的馬定是和他一樣身經百戰,走過各種驚險難走的路,這種路況自然不在話下。
可惜自己不會騎馬,不然也騎著栗子去鎮上了。
就這樣頂著雨,在泥濘不堪的路上艱難的往鎮上走,原本步行只需要一個多時辰的路,聶靈兒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到鎮上時,天早已大亮!
更慘的是,路面濕滑,聶靈兒這一路上摔了好幾次,弄得一身的泥濘,整個人狼狽不堪。
只記得秦將軍說的是城西的善德醫館,可城西太大了,聶靈兒知道自己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去找。
所以她直接去了自己的鋪子,勇哥一定知道這個醫館在哪。
「靈兒?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當聶勇看著一身狼狽的靈兒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驚的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衝到她跟前,目光擔心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道:「你這是冒著雨從村里走著來的?」
聶靈兒點了點頭,也顧不得解釋的太詳細,只是開口道:「勇哥先別擔心我了,我沒事兒,童童發燒了,昨夜裡秦將軍騎馬將他送到了城西的善德醫館,你可知道這醫館在哪?」
「我知道,就在後面的街上。」聶勇聞言點了點頭,趕忙說道:「我這就帶你過去。」
善德醫館。
柳大夫是長陵鎮有名的醫者,最是擅長針灸和藥浴,年輕時曾在皇宮御醫院任職,後因故請辭回到淮陽,在長陵鎮開了這家醫館,如今已有十餘載。
幾年前秦玦隨軍北上平定叛亂,生擒了那亂匪頭子之時受了重傷,後治癒回鄉療養,就是在柳大夫這裡按時換藥的。
醫館後室,童童已然退了高燒,柳大夫親手為他煎制了藥湯,喝下後便因藥效而沉沉的睡去了。
秦玦一刻不離身的守在塌邊,就這樣一夜未合眼的照顧到現在。
後室珠簾被撩開,柳大夫端著一碗薑湯走了進來:「秦將軍昨夜冒雨而來,身子恐進了濕氣,喝碗薑湯吧。」
「多謝柳叔。」秦玦連忙起身接過,一仰脖邊將薑湯喝了個減低,而後才小聲的問到:「柳叔,我這弟弟應該無礙了吧?」
柳大夫神色淺淺的笑了,輕輕點頭:「得虧送來的及時,孩子太小,這等突發的熱疾最是兇猛,若是不及時救治,只怕孩子會留下影響一生的病症。」
秦玦聞言長舒一口氣,心裡暗暗後怕,也幸虧這靈兒姑娘處事不驚,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讓他騎馬將童童送來鎮上。
若是拖到天亮,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還要多謝柳叔。」秦玦微微俯身行了一個謝禮:「我這半夜三更的擾你,還請見諒。」
「玦哥見外了。」柳大夫虛扶了一下秦玦,嘴上道:「行醫救人本就是我的職責,別說是你將人送來我的醫館,哪怕是你半夜來接我進村,我也是義不容辭的。」
秦玦知道柳大夫是個有仁心的醫者,不禁笑著點了點頭。
而這時醫館的一名藥童走了進來,對著柳大夫恭敬開口道:「師傅,外面來了兩個人,說是找秦將軍的。」
秦玦一聽當下便知是靈兒姑娘追來了,看著柳大夫說道:「柳叔,還煩請你照顧一下我弟弟。」
「玦哥自便。」柳大夫說著,微微側身。
醫館前堂,聶靈兒心急的一直咬嘴唇,不時抬眼看向通往後室的那扇門。
很快,秦玦出來了。
「秦將軍!」聶靈兒第一時間迎上去,緊張的問到:「童童怎麼樣?」
秦玦並未將柳大夫說的那些嚇人的話告訴聶靈兒,那樣只會讓她後怕,當下只是一臉柔色的看著聶靈兒道:「不用擔心,燒已經退了,眼下喝了藥正睡的沉,柳大夫在後面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