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玉,你跟著他回山里,讓於叔給他抓兩隻雞,讓他帶回家。」阿滿推推團玉。
王六現在是在他手下幹活,人又老實又能幹,和作坊里做工的人沒兩樣。
不知道他娘病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她這個東家還是表示一下吧。
團玉應了,心裡覺著自家小姐簡直是太好了。
王六回去,午飯都沒吃,背上兩隻雞,就往家趕。
路過村尾的東家宅子,他遙遙躬身作揖。
心裡對小姐都是感激,要不是小姐,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做混混呢。
更別說找到每個月五百文的活計了,這些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這場雨整整下了五天,第六天才天才放晴。
一大早,炫目的日光透過窗棱照進來,陰沉了幾天的室內徹底明亮起來。
團玉樂顛顛的把隨心院的門窗都打開。
讓熱烈的陽光照進室內,驅散室內這幾天積累的濕氣。
「把被褥也都拿出來晾晾。」
阿滿躺下葡萄架下的搖椅上,吃著果乾悠悠閒閒的囑咐。
葡萄架上早就沒了葉子,這會兒只剩光禿禿的枝幹。
人躺在下面,陽光毫無阻礙地照射進來,卻沒有了秋老虎的炙熱。
阿滿穿著薄襖子渾身曬得暖洋洋的。
眯眼盯著瓦藍瓦藍的天,幾片稀薄的雲,被風撕扯成半透明的薄紗,沒了雲的形狀,染上風的形態。
黑豆和地瓜也懶洋洋地趴地上曬太陽,團玉抱著被子出來曬太陽。
碰到兩隻礙事的狗,踢踢它倆肥碩的大屁股,都沒有趕走。
只得無奈的抱被繞過兩隻『礙事狗。』
芳嬸也在前院曬著自家的被褥,這麼好的天,不曬備註可惜了。
門外忠叔和茂叔,踩著梯子爬山柴火垛。
把最上面那層被雨水澆得濕爛的草杆叉下來。
腐爛的草杆一拉開,飛蟲騰地飛起,伴隨著溫熱的腐爛氣息傳來。
嗆得忠叔皺眉。
把麥秸垛、花生跺還有苞米杆子跺上面的腐草都叉下來,他踩著梯子跳下來。
等半下午草垛上曬乾,再重新蓋新草就行。
「趁著天好,把苞米都挪出來再曬曬,徹底曬乾才好脫粒!」芳嬸曬好被子,出來喊一聲。
正好阿滿和團玉從後院過來,聽到以後,立馬去了前院的了庫房。
十五畝地的苞米,家裡就是有再多房梁也曬不下這麼多苞米。
還有一半苞米堆在前院庫房裡。
這個庫房裡只放了苞米,一對對金黃的苞米堆在地上, 像是一個個小山丘一樣。
看團玉想用背簍一框框往外扔,阿滿嫌棄那樣太麻煩。
左右看看,瞄到四四方方的大窗子,一把推開,對團玉說:「直接從窗戶往外扔。」
反正外面就是青石板鋪的曬場,芳嬸幾個又是勤快人。
地面一曬乾,就立馬把枯枝落葉都掃乾淨了。
地上不髒,直接把苞米扔出去也沒事兒。
再說包穀上還帶著皮,就是皮髒了也沒事兒。
芳嬸和忠叔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一聲梆梆梆砸地的動靜。
進門就看到一個個苞米從窗口啪啪往外飛,那是能飛多遠飛多遠。
芳嬸一個閃身,錯過飛來的苞米,老忠下的忙扯住婆娘退回到門廊下。
扯著嗓子對屋裡喊:「停會兒,你倆停會兒,等我和你芳嬸過去以後,你倆再扔!」
阿滿和團玉一下子從窗口冒出頭,像兩隻從地里剛鑽出來的地鼠。
阿滿訕笑兩聲,讓人趕緊過來,瞄到芳嬸不善的目光,她立馬解釋,「這樣快一點兒,不然用背簍一筐筐背。
等苞米背出來,太陽也下山了。」
「還挺有招兒。」忠叔悄悄對倆人豎起大拇指,幫著應和。
事實證明這樣確實快。
沒出半個時辰,一屋子的苞米就全部被扔出來了。
這幾天天晴的好,前院的苞米沒出三四天就曬乾了。
曬乾了的苞米掛在檐下,掛不下就都拖進了前院的糧倉里。
阿滿又有了別的事干, 就是每天給苞米脫粒。
每天吃完飯,沒事兒的時候,就被芳嬸按著脫苞米粒。
脫到最後,阿滿和團玉見到苞米就想跑。
天氣一日日變冷,地里的白菜和蘿蔔該起了。
不然再過幾天有可能落雪,落雪以後,白菜和蘿蔔上了凍就不好吃了。
空著的地窖又被白菜和蘿蔔填滿。
第二天趁著天晴,芳嬸招呼家裡人幫忙鹽酸菜和酸蘿蔔。
這是過冬時候的常吃的菜。
昨兒剛從地里扒出來的白菜 ,最外面的菜葉子有些蔫吧,都扒了扔進一旁的籮筐里。
到時候拉到山裡倒進雞圈鴨圈,就是雞鴨的口糧。
青黃的葉子都不要,扒完老葉的白菜一層層碼進洗刷乾淨晾乾的大陶缸里。
碼一圈白菜就塞進去一層粗鹽粒子。
要碼得緊緊的,有時候還得讓團玉進去缸里踩踩,把白菜踩的越發緊實。
最後在缸頂上壓上兩塊大石頭。
中午做了五缸大白菜,中午芳嬸用新起的蘿蔔切絲給炸了蘿蔔丸子。
又炸了一盆肉丸子,為了防止膩,又做了一大盆蘿蔔絲湯。
中午飯就在這麼簡單的湊合了。
下午芳嬸和團玉接著醃蘿蔔和各種各樣的酸菜。
阿滿則是在廚房裡忙活著,搗鼓著簡易版的韓式辣醬,準備搗鼓出辣白菜吃吃。
粗細辣椒麵各放了四大碗進盆里,熬好的白米糊糊倒進去。
蒜末和薑末各一大碗,洋蔥切丁放進去三個,山奈和梨子搗碎各放進去三個。
最後放進黏糊糊的麥芽糖。
其實放上魚露和蝦醬味道更好,可他們這邊可沒有這玩意。
她也只能不放了。
芳嬸端著洗好的青蔥進來,看到半盆紅紅黃黃白白的糊糊,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不用湊近聞,各種味道各是各的,這能好吃?
阿滿扭頭看到芳嬸的表情笑了,「您安心,做出來您就知道了,絕對不難吃。」
說著雙手又重新放進陶盆里,咬牙用力把盆里各種各樣的糊糊攪勻。
芳嬸沒應好不好吃的話,看她忙的額頭冒細汗,舉著帕子先給人把汗珠擦掉。
阿滿仰著頭讓人給自己擦。
「蔥切成啥樣,我給你切。」芳嬸主動攬過切蔥的活計。
「半個指頭長的蔥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