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拔花生

  「哎呀呀,沒想到還真是張東家啊。」安牙人跑出一腦門汗。

  跑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阿滿怕人暈過去,讓人慢慢說。

  「哎呀,是好事呢,您前段時間托我賣的邢家宅子,有信兒了。」

  那還真是個好事,這都過去快倆月了,她都以為賣不出了。

  沒想到就有信兒了。

  「您有沒有空?有空咋牙行里談談?」安牙人請人去牙行,總不能站大街上談事兒吧。

  他不行,就這一會兒,他就被曬得滿頭大汗,他可受不住。

  阿滿點點頭,讓安牙人先走,她們隨後就到。

  安牙人那人精能同意才怪呢,連連說他跟著。

  怎麼能自己先走?

  阿滿也不強求,跟著就跟著吧。

  「您二位這是去賣魚了?」安牙人用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墊腳看看騾車後面。

  吸吸鼻子,滿鼻都是魚腥氣。

  也不知道這倆姑娘是怎麼忍受?

  他想不懂,張家也不差錢,這位阿滿姑娘也不知道咋想的。

  這麼熱的天,不好好在家享清閒,賣啥的魚?

  又不差這點兒銀子?

  心裡怎麼想的,安牙人面上都是一副佩服的表情,諂媚道:「怪不得您能掙銀子呢?

  就這吃苦耐勞的勁兒,就值得小的好好學習學習。」

  阿滿淺淺一笑,沒有接話。

  靜姐直接一個大白眼翻上天,對這諂媚的安牙人著實喜歡不起來。

  太假,太假了。

  她是賀家鏢局的小姐,沒少碰到恭維自己的人。

  但是恭維的這麼直白又這麼假的人,很少見,安牙人算是其中一個。

  明明嫌棄魚腥味兒,還得裝作很喜歡的樣子,簡直是沒眼看。

  到了牙行,阿滿也不廢話,她餓著呢,想處理完趕緊回家乾飯。

  「是個安州來的商人,人家想買了重新建房子。」

  「出價多少?」

  「三千兩銀子。」

  「賣!」

  安牙人愣在原地,他本來怕張東家不同意,準備了一大套說辭。

  沒想到人家直接痛快同意了。

  這個價格無疑是不高的,相當於純地皮的價格,就是地皮價格也是地板價。

  可沒有辦法,宅子幾乎都被燒了,就是沒被燒的地方也死了不少人。

  那塊兒地皮可是死了三十多個呢。

  迷信一點兒的人家,是絕對不會買這個宅子的。

  再說無論誰買下,那房子都得堆到重建,所花費的銀兩絕不少。

  所以能賣出三千阿滿已經覺得不錯了。

  「成成成,那我下午就領著買家去衙門辦過契。」安牙人一拍手,眼睛直接成了一條線。

  問:「您看您是跟著去衙門,還是小的……」

  阿滿已經站起身,對安牙人說:「全權交給你負責,到時候辛苦費少不了你的。

  辦完把銀子送到青松村就好。」

  「欸欸。」安牙人更高興了,顛顛兒跟著送阿滿和靜姐離開。

  又笑著揮手目送倆人的騾車離開,全程那個嘴角就沒有落下來過。

  「師傅,那倆姑娘誰啊?用得著您這樣?」

  安牙人新收的小徒弟,舉著傘出來,給自己師傅打傘,另一手上還拿著扇子。

  給師傅扇風。

  「你懂個屁!」安牙人笑容落下,拿過扇子,自己給自個扇風,快步往牙行走。

  用扇子點叨著徒弟眼睛,訓斥道:「你這雙罩子還得好好練練,看不清誰是真搖錢樹啊!」

  「那倆是搖錢樹?師傅您騙徒兒的吧!」小子不信。

  又回頭看一眼,嘀嘀咕咕說:「趕著騾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車斗子裡還拉著兩個大浴桶,一靠近就是一股魚腥氣。

  咋能是搖錢樹呢?」

  「嘿,你還挺會狗眼看人低啊!」安牙人照徒弟腦門有事一扇子。

  挺直腰說:「今個師傅就教你第一個課,干咱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狗眼看人低!

  剛剛走的那倆,灰布衣服的是張家作坊的東家。

  現在手裡握著的銀子,估計是咱們縣裡富戶的頭一個了。

  另一個扎倆麻花辮那個,為師要是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賀家鏢局的小姐。

  還是當家人的小姐!」

  「啊?」小子愣在原地,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回頭看一眼已經只剩一個車屁股的騾車,不信,又看一眼。

  接著小伙子就迷糊了。

  這麼有銀子的人?為啥頂著個大太陽出來賣魚?

  找虐?

  桑寧要是知道,絕對要給小伙子說:「這你就不懂了吧,純粹是喜歡賺銀子的樂趣。」

  秋老虎曬人,也擋不住靜姐賺錢的興致。

  看著腰間的荷包一點點被銅板填滿,這種樂趣對靜姐來說妙不可言。

  所以接下來,她每天都興沖沖的喊上阿滿出門賣魚。

  青花也成了名副其實的「望小姐石!」

  天明送兩位小姐出門,剩下的時間,就坐在大門口,抱著個針線筐。

  邊做針線邊等兩位小姐回來。

  眼看著日子步入八月十號,地里的花生也到了該扒的時候。

  靜姐這才從賣魚轉為拔花生。

  眼看著靜姐的注意力轉移,阿滿鬆了一口氣。

  誰天天天不亮就打魚賣魚的,一天也不休息也受不了啊。

  阿滿偶爾想休息一天,靜姐不得,人家說在家待著無聊。

  去,必須去賣魚。

  現在好了,靜姐注意力轉移,阿滿也能趁機休息一天了,她快困死了。

  天天早起,她嚴重缺覺。

  第二天要下地拔花生,一家人都早早起來下地,就阿滿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陽光透過窗戶,都照到床邊了,滿是的亮堂。

  等她吃完遲來的早飯,帶著草帽,領著黑豆和地瓜悠悠下地的時候,地頭上已經堆了不少拔出來的花生。

  青黃的葉片下是一串串帶著泥土芬芳的花生。

  阿滿沒急著下地幹活 ,反正不缺她一個。

  她直接坐到地頭上,扒著新鮮出爐的花生吃。

  現在的花生最是嫩,一口爆汁,然後就是新鮮花生甜滋滋的味道,回味還帶著一絲泥土氣。

  不過她不討厭,吃的很是悠哉。

  黑豆和地瓜一左一右臥在阿滿腿邊,阿滿吃一顆,就餵兩隻饞狗兩顆。

  一人兩狗做再多低頭叭叭吃著最新鮮的花生。

  村里人路過,都哈哈笑幾句,說阿滿家的狗比人都有福氣。

  全村除了阿滿家,誰家捨得用花生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