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人把點燃的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插入香爐裡面。
阿滿一看就知道這邊是幹什麼的,忙拉著團玉在殿門口雙手合十無聲拜了三次,這才拉著團玉悄無聲息離開,繼續繞道去後院。
「小姐,剛剛那邊是幹什麼的?」團玉被氣氛影響,走出老遠才敢湊近阿滿低聲詢問,「咱們為啥要拜啊?好像也不是什麼神仙啊?」
「那是供奉長明燈的地方!裡面都是死去人的排位,家裡人捐了香火錢,讓寺廟僧人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點著燈。」團玉解釋一句,「咱們既然經過了,就是打擾了,拜一下也是一個心意。」
團玉哦一聲,心裡有些怕怕的。
阿滿和團玉順利繞到後院,沒見有僧人阻攔,後院緊挨著山,面積還挺大,種了不好桃樹,可以想見等三四月開花的時候,後山能有多漂亮。
「咱們山上的桃樹都開始抽芽了,這邊的還光禿禿的。」團玉覺著這裡還沒有他們山上好看,阿滿抬手屈指敲敲她的腦門,「當然了,這邊比我們那邊冷多了。
等天暖了,花一開這邊就好看了。」
團玉嘟嘟嘴沒說話,心裡還是認為家裡最好看,兩人在後院轉了一大圈,阿滿發現了不少獨門小院。
想起遼安候府的地位,阿滿果斷繞去了最大的一個院子,果然在門口和四周都看到了巡邏甲冑侍衛,看到那就是遼安候府休息的客堂了。
「小姐,咱們還是進不去啊?」團玉蹲在地上,用一個枯樹枝劃拉地上的石子,語氣頗有幾分哀怨。
「耐心點兒!」阿滿讓人起身,拉著人繞道一個涼亭里坐下,「既然來了寺廟,怎麼都會去前殿拜一拜,咱們等著就是了。」
在團玉又一次等睡著時,阿滿看到一個小僧人領著一個看著就不一樣的大師進了院子。
「施主,莫要太過憂心才是,萬事自有緣法,急是急不來的。」空法大師一進門先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在衛老夫人對面案桌坐下,不用衛老夫人開口,他就先勸了一句。
「讓空法大師看出來了,老身最近是有些憂心。」衛老夫人無奈一笑,示意崔氏給空法大師倒水。
「老身這次來是想找大師卜上一卦,最近老身總覺得心有不安啊,想讓空法大師幫老身那外孫卜一卦。」
崔氏倒了水,立在一邊看著空法大師卜卦,室內靜悄悄,徐徐檀香縈繞在鼻尖,半晌之後空法大師才睜眼。
眼神平和慈悲,看著衛老夫人淡聲說:「逢凶化吉,老夫人莫要思慮太深,順其自然即可。」
「逢凶化吉?」衛老夫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眼神凌厲一瞬,「大師的意思我那外孫有危險?」
空法大師閉眼念一聲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老夫人靜心等待即可。」
衛老夫人沒再多問,又和空法大師談起了佛法。
阿滿和團玉在外面等了大半個時辰,眼看太陽一點點偏西,才看到空法大師出來,不知是不是阿滿的視線過於明顯,空法大師突然側首看向涼亭這邊,沖阿滿微微點頭。
阿滿被空法大師的眼神看的心頭一震,強自鎮定沖空法大師點了一下頭。
「小姐?那個和尚是不是對你點頭了?」團玉揉揉眼睛起來,就看到這一幕,一腦門問號,「小姐?你們認識?」
阿滿緩緩搖頭,聽團玉叫人家和尚,沒好氣的看她一眼,「什麼和尚?叫人家大師,不能無禮。」
團玉揉揉肚子,看看天色又看看小姐的神情,果斷放棄喊餓,順著小姐 視線轉向那個小院,希望小姐預料的不錯吧。
橘紅的晚霞即將消失時,小院門再次開了,這次出來不少人,阿滿眼尖的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面孔,嘴角翹起,喊著團玉繞道去了前殿。
人來人往的前殿,在天色逐漸暗下來時,也沒了白天的熱鬧,阿滿這才看清前殿的樣子,殿內燭火通明,金光閃閃的高大坐佛立於最上面,神情悲憫的看著世人。
經幡懸掛在大殿之內,隨著夜風微微晃動,沉沉木魚聲和念經聲兒讓阿滿心靜。
阿滿看著跪在最前面的幾人,默默跪在衛老夫人右後方,不遠處就是虔誠跪拜的樊嬤嬤。
阿滿雙手合十,低頭磕幾個頭,抬眼看著坐上大佛,在心裡暗求她所有愛的人一生平安,除了平安之外她別無所求。
聽到前面的動靜,阿滿跟著從蒲團上起來,視線一轉和樊嬤嬤對了個正著,樊嬤嬤看到阿滿眼睛的吃驚幾乎要溢出來,話就要脫口而出。
下一秒在看到阿滿微微搖擺的頭以後,她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眼神緊盯著靠近的阿滿。
兩人錯身而過,樊嬤嬤手裡多了一個紙條。
「嬤嬤,怎麼了?」崔氏看樊嬤嬤還愣在原地,不由出聲問了一句,樊嬤嬤回神,收拾好表情,回身攙著老夫人起來,笑著解釋說:「老奴剛才看著經幡愣了神兒,年紀大了越發容易走神了,夫人莫怪。」
崔氏攙著老夫人另一側胳膊,聽罷笑著說:「嬤嬤可還老當益壯呢,娘可離不開來您呢,娘您說是不是?」
「琬琇說得對,我可離不開你啊!」衛老夫人笑著應話,又拍拍樊嬤嬤的手,主僕倆交換一個眼神。
幾十年的主僕,衛老夫人可是很了解樊嬤嬤,她絕不是隨意走神的人,當差的時候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回到清心院正屋,衛老夫人藉口累了,讓兒媳先帶人下去休息,一會兒吃齋飯的時候再派人來叫,崔氏聞言沒多想,點頭領著人退下去了。
樊嬤嬤把丫頭都打發出去,這才走到衛老夫人身邊,把手裡捏著的紙條遞過去,低聲說:「奴婢剛才在前殿看到阿滿姑娘了,這紙條就是姑娘塞給奴婢的。」
「什麼?阿滿來了?」饒是衛老夫人心裡已經有準備了,可還是被驚了一下,「怎麼突然來了安邑?和關鎮離安邑距離可不短,怎麼會突然來了安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