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文修讓到一邊,讓人先走,「夫人自去忙,我也要回村了。」
蘭靜點點頭,聽到側門傳來馬車的聲音,等羅叔趕著馬車出來,她默默朝喬文修點點頭,扶著小鳳的手上了馬車,馬車咕嚕嚕載著人離開。
喬文修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走遠,挺直脊背突然彎了幾分,想見她,見到了心裡卻愈發安靜不下來。
剛剛看她微微發紅的眼眶,還有低落的神情,估計又是家裡的事兒不順吧。
「老子要喝酒,麻婆子,滾過來,酒,給老子拿酒……」
男人的暴呵聲兒夾雜著咒罵聲兒,透過院牆隱隱傳出來,喬文修轉身,眼神凌厲起來,像是要透過院牆看向那個混帳男人,衣袖下的手慢慢攥拳。
心裡泛起細細密密的心疼,她…不該被這麼對待!
不遠處巷子裡,一個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灰布身影,只露出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睛,死死注視這一切,嘴裡發出荷荷怪聲,「我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你個小賤人倒是過得滋潤,還不要臉的勾搭男人,荷荷…」
寒風裹挾著大片雪花,從巷子裡呼嘯而過,掩蓋了院子裡男人的咒罵聲兒,喬文修跺跺被凍得沒什麼知覺的腳,轉身一頭扎進風雪裡。
他又能做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做什麼呢?不過徒勞罷了!
男人高大單薄的身影消失,一個灰撲撲的身影也很快離開,離開前狠狠看一眼身後的宅子,眼裡的怨毒和憎恨讓人膽寒。
風雪聲兒掩蓋了暗處的動靜,沒人注意這點小小動靜。
「夫人不好了!」春芳急急從外面進來,進門就把門從裡面關上,湊到秦秀蘭耳邊把剛得到的消息說出來,「劉通說,那人偷跑回鎮裡了!」
「什麼!」秦秀蘭剛才臉上的輕鬆一掃而空,眼睛滴溜溜轉幾下,又追問道:「人找到沒?可讓人發現了?計劃還沒到實施的時候,這會兒可不能讓那個賤人暴露了!」
「劉通人手不夠,還沒找到人,不過劉通說,那人沒回青松村。」
秦秀蘭心裡鬆了幾分,咬牙吩咐:「去找馬管事,讓他派人找找,找到了,給我押回去,告訴劉通,再讓人偷跑回來,他也不用回來了。」
「這個賤人,好吃好喝養著她,她跑回來幹啥,告訴劉通,餓她幾天!留一口氣就行,我看她還能有幾分力氣偷跑回來。」
「是!」
春芳出門以後,就把臉上的焦急掩蓋了,碰到打問的春杏,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了,看人走遠,這才急匆匆出門。
春杏這段時間,比以往愛打問了,不過她本來就是個話多的,春芳就是心裡有些懷疑,想起上次自己胳膊受傷,春杏對自己的關心,她到底不願意多懷疑人。
夜晚如期而至,風雪更大了幾分,秦秀蘭越等越心焦,在屋裡來迴轉圈圈,扣扣敲門聲兒傳來,看到進門的春芳,她眼睛一亮,立馬詢問,「人找到了?可有被張家和楊家那邊發現人?」
「沒有,夫人放心!」春芳話裡帶著放鬆,先安定人心,又扶著人在美人榻上坐下,「還算她聰明,從頭裹到腳,大冷天的也沒招人眼,找到的時候,她正出鎮門呢,說是要迴風林鎮呢!」
「哼,還不算個蠢貨,她偷偷回鎮裡做甚?」
「她就說想來看看,也順便來踩踩點兒,劉通說,看那馬氏說起張家和楊家滿眼的恨,看著倒也不似作假…」
秦秀蘭聽罷神色好了不少,不過眼裡依舊怒火難消,冷聲說:「別再放出來了,餓她幾天!年後有的是機會讓她報仇,要是壞了我們的事兒,她死都賠不了!」
冷毒的聲音,讓春芳不敢多說,只連連點頭,說:「夫人的意思劉通都知道了,說不會再有下次了,讓夫人放心。」
秦秀蘭平息心裡的怒火,問起幾天沒見的馬管事,「你去找馬管事,他就沒說啥?」
春芳搖頭,正要說話,就聽到內室傳來的輕微動靜,主僕倆對視一眼,春芳識趣的出去,把門從外面關好,牢牢守在外面。
「啪!」
一聲兒清脆的巴掌聲兒傳出來,春芳連眉峰都沒動,一動不動守在外面,屋裡氣溫又很快攀升,污穢的聲音傳出來,黑夜裡春芳的臉慢慢紅起來,帶著冰粒子的寒風一吹,又很快冰涼下來。
上次曲氏和靜姐兒頂著寒風送過來的三頭奶牛,到家也有一個月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身上的肉,每天肉眼可見地長回來,為了讓這三頭奶牛儘快產奶,忠叔幾個照顧得可仔細了。
每天好草料好豆餅餵著,每天睡覺前還給加一頓餐,石槽里的草料就沒有空的時候,可把家裡的原住民大黃和大青羨慕壞了,不過每天跟著沾光,吃人嘴短,它們也安靜下來。
徹底接受了這三頭外來,披著黑白毛衣的奶牛。
「老忠別忘了給牲口棚填草料,阿滿今個又問了。」芳嬸收拾好,關了廚房門出來,對黑夜裡提著草料進來的忠叔叮囑,忠叔哎一聲,又嘀咕,「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大黃和大青都肥了一圈,這仨硬是不見產奶?
這幾個真能產奶?二夫人他們不是被騙了吧?」
「說啥呢!」芳嬸走過來,給男人一肘子,「崢子吩咐人辦的事兒,能有錯?估計是從邊城過來一路走得急,把這三頭牛給累狠了,這才一直沒補回來,補回來不就產奶了?添料去!」
老忠扭頭撇撇嘴,揉揉有些發疼的胳膊, 識趣閉嘴,挑著草料倒進石槽,又在上面撒一層豆餅和碎苞米,看水槽里也沒水了,又給挑水倒進去。
芳嬸剛才說的篤定,其實心裡也沒底兒,要不是崢子特意找了三頭奶牛送回來,她活了三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這些黑白奶牛,出於對崢子和阿滿無條件的信任,她這才沒說懷疑的話。
燈籠照亮圈棚,就著光亮,她彎腰仔細打量這三頭奶牛,奶牛吧嗒吧嗒嚼著草料,對芳嬸的動作一點也不在意。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