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開熏!

  院子東邊的熏房裡,忠叔和茂叔抱著松枝一趟趟進出,熏房裡很快冒出濃煙,清苦的松香味兒從木頭縫隙鑽出來,又被風吹散。

  阿滿在院子裡聞著松枝香,滿意笑笑,隔著院牆說,「忠叔,一會兒你去村里再買三隻雞,三隻鴨,三隻鵝!

  宰殺了,和山裡的一起熏,看看味道一樣不一樣!」

  「我去吧,你倆忙著!」芳嬸從西跨院接了一句,沒一會兒就拎著一個空籠子出了門。

  宰殺好的一隻只雞鴨鵝送過來,水分控干,阿滿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幾種鹽拎出來,一部分用原味鹽揉搓。

  一部分用椒鹽揉搓醃製,一部分用家裡陳皮的鹽醃製,一部分用麻辣鹽醃製,太陽大,醃製好的雞鴨鵝在陰涼地里的風乾表皮。

  一家人都惦記著這事兒,半下午阿滿看風乾的差不離了,就讓忠叔幾個拎著雞鴨鵝掛進熏房。

  雞鴨鵝一排排掛好,熏房十五行木頭上,只掛了三行,想要都掛滿沒個兩三天不行!

  最後沒有打標籤的九隻普通雞鴨鵝掛在最後。

  有些潮濕的松木,還有泡濕的野菊花和陳皮均勻鋪在松枝上,芳嬸出來,熏房門一關,裡面蒙著臉的忠叔和茂叔,舉著火把把松枝一點點引燃,屋裡冒出濃煙,兩人從濃煙里出來,頂著一身煙燻火燎氣。

  江氏身子經過幾天調養,好了不少,錢氏又開始去作坊做工,江氏這幾天也不愛出去閒逛,村里那些八卦的婆子,見人就要打問馬氏的事兒,她煩的很。

  索性來阿滿這兒給阿滿幫忙,給雞鴨鵝抹鹽,看一桶桶陳皮和菊花被丟進熏房火道里,她心疼的很。

  「用松枝果木枝子還不行,還要用陳皮和野菊花?」

  「這倆熏出來,味道更好,說不定肉里都能帶著一絲陳皮味兒。」阿滿手上動作不停,扭頭給人解釋一句,江氏不太理解,不過這麼多好東西用進去,可不能賣便宜了,「這麼熏出來不好吃才怪呢,可不能賣便宜了。」

  「您放心吧,我是那吃虧的人!」

  又忙了五六天,山裡的雞鴨鵝宰沒了六千隻,加上零零散散收的普通就雞鴨鵝,熏房十五道長木桿上掛滿了雞鴨鵝。

  地方不夠了,山里剩下的雞鴨鵝暫時保住了性命,阿滿的腳也終於能在丫鬟攙扶下走路。

  小丫頭圓臉,皮膚黑黑的,見人就笑很是喜慶,阿滿給起名叫團玉。

  前幾天,三舅母來說,牙行那邊她看中幾個人,阿滿畢竟是主子,還是要自己看中才成,阿滿點頭,拖著傷腳去了牙行一趟。

  潘氏挑的管事人選是一家人呢,一個爹帶兩個兒子,爹叫莫福,大兒子叫莫強,二兒子叫莫濤,一家人本來在大戶人家做家生子,結果被污衊,一家人就這麼被發賣了。

  莫福的媳婦也在發賣路上生病去世了,兩個兒子一個十九,一個是十八,自小跟著爹管理主家營生,能寫會算的。

  伺候阿滿小丫頭潘氏想讓阿滿自己挑,本來阿滿想著有這父子仨,作坊那邊的管事就夠了,不打算在買個丫鬟,畢竟有莫強和莫濤兩個,在鎮上和村里來往也夠了。

  誰知她要走了,這個丫頭突然衝出來, 毛遂自薦,說她胃口大再賣不出去,牙行就要賤賣了她,她力氣大能幹,還當場給阿滿表演了一個舉石墩子。

  那力氣嚇阿滿一跳,又覺得這丫頭挺實誠,合眼緣就買了。

  團玉跟著阿滿住後院,莫家父子住在前院,莫叔接手一個作坊,莫強和莫濤以後管著還在建的倆作坊。

  有了父子仨幫忙,忠叔和茂叔又閒下來,沒事去作坊轉悠看看,要麼就是在家裡幹活,要麼去地里看看。

  恢復成家裡沒建作坊的日子。

  「小姐,咱們去哪?」小丫頭自從跟著阿滿來到鄉下,看啥都滿意,她以前就是鄉下丫頭,來到這兒吃的飽穿的暖,她一天天滿足的不得了。

  「去地里看看,看苞米能摘了沒?」

  小丫頭飛快點頭,就蹲下直接把阿滿背上背上,背著個人,她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走到廚房那兒還給芳嬸打招呼,「我和小姐去地頭轉悠轉悠。」

  芳嬸撇頭看一眼,笑笑沒說話,團玉這丫頭也是個實心眼,剛開始家裡來丫鬟,她還不適應,可這丫頭怕人討厭她,忙前忙後,硬是不讓自己又一刻閒著。

  芳嬸終於理解阿滿說的,「團玉是個實心眼是什麼意思了。」

  「你家這丫鬟買的值,一個人能頂兩個男人了,那力氣真大!」翠花嬸看人走遠,湊到芳嬸一邊嘀咕,有些羨慕的咂咂嘴,「我要是哪天也能過有人伺候的日子,做夢我都得笑醒!」

  她家雖不窮,可要讓她花個八九兩銀子買個丫鬟,她也捨不得,畢竟人買回來要吃要喝要穿,樣樣都要花錢。

  「那你還是做夢嗎?夢裡啥都有!」芳嬸推開人,別妨礙她幹活,翠花嬸被噎了一下,瞪人一眼,「那我還是指望我兒子吧,說不定以後能給我掙個功名回來呢,嘿嘿~」

  光想想翠花嬸就樂呵出聲兒,芳嬸跟著笑出聲兒。

  外面日頭正盛,黑豆和地瓜搖著尾巴走在前面,田間地頭的草叢和蟲子都能吸引它們的注意力,在草叢裡遊蕩一圈,出來毛髮上沾滿草葉和泥土。

  挺拔的苞米杆,長長的苞米葉綠中發黃,有些已經完全枯黃,苞米杆也開始發黃,人走到地頭,蛐蛐聲不絕於耳。

  茂叔從地里出來,手裡拎著一根茅草,草上竄著一長溜黑黢黢的蛐蛐,爪子還亂動著。

  「你倆咋來了?」忠叔有些意外,舉著蛐蛐給阿滿看,阿滿咦一聲脖子後仰,嫌棄說,「忠叔你抓這個幹啥?」

  忠叔好笑地把蛐蛐舉得更近,笑說:「這是阿安昨晚點名要吃的,我今個可不得給他抓些,這傢伙別看丑,炸起來可香了,吃一頓念第二頓!」

  團玉吸溜一下口水,點頭如搗蒜,扭頭對阿滿說,「真的,小姐,這個可好吃了,小時候一到秋天我們就在苞米地里抓了烤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