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懂她的想法,一輩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改的,她索性挑起別的話頭,轉移江氏注意力,「你那二兒子和二孫子還沒有回來?
我看錢氏那嘴角起的火泡下去一個起來一個,就沒好過, 可見心裡是真掛心呢?」
說起出去做營生的二兒子和孫子,江氏嘆一口氣,臉上也儘是擔心,「可是等得焦心嘛,出去十二天了,我每天也數著日子呢。
也不知道生意做的咋樣,是順利還是不順利?也沒個信。
也就老二媳婦是個心眼都擺在臉上的,這才讓人看出來,我也就是忍著擔心罷了。」
倆老太說著兒孫事兒,門口錢氏並馬氏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蘭欣。
說好明天一起過中秋,今個阿滿家做月餅,她們也得來幫忙,不能厚著臉皮等著吃。
阿滿家調月餅餡,楊家出面、糖油這些,阿滿不差這點兒,是江氏非要堅持,不能因為阿滿有錢就讓她當冤大頭。
說好的兩家一起過,那就都出力。
江氏看兩個媳婦進來,止住話頭,轉過身問兩人,「你們都來了,文樹、文根和丫丫仨呢?
怎麼不一起帶過來?」
「領來了,進門前看到門口玩兒的阿安和阿文,幾個一起玩著呢,不願意進來。」
馬氏笑著說話,她最近心情挺好,咋說呢只要錢氏不開心,她心情就挺好,人又恢復以前溫和笑模樣。
天天忙完家裡的活計,就帶著針線筐和人出去嘮嗑,她陣線活好,從鎮裡藍繡坊接的活計,都比別人的貴一兩文。
出去她也願意指點人繡活,這段時間眼見著村里繡活好的小媳婦和婦人都和她處的好,說她好話更是多,錢氏性子直,反而不得很多喜歡。
馬氏聽著更是開心,所以這段時間她是心情舒暢吃嘛嘛香。
江氏聽著門口孩子們的玩鬧聲兒,點頭讓兩個媳婦進廚房幫忙,錢氏頂著嘴邊幾個油亮亮的火泡,跟著大嫂進廚房。
蘭欣有些擔心她娘,拎著白面和糖油跟著往廚房走,看錢氏那無精打采的樣子,江氏恨鐵不成鋼。
咬牙罵一句,「往日看她咋咋呼呼,是個心大的,沒想到膽子這么小,男人和孩子出去才多久。
即使擔心也不該都擺出來,讓人看了以為一點兒事都不能扛呢!」
衛氏拍拍江氏手,安慰人:「聽你說以往二宏就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天天早上出門晚上回的。
這次一下子出去十來天沒個音信,錢氏擔心正常,以後就好了,見多了,膽子自然就大了。」
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廚房邊的烤爐今天又用上了,一盤盤月餅進入烤爐,兩老太太守著烤爐,以防月餅烤糊了。
空氣里浮動著奶香甜香,為了做月餅,阿滿特意去鎮上尋摸了賣黃牛奶的,定了一大桶,今早給送來的。
活月餅面沒用水,全用的牛奶,所以月餅烤出來就格外甜香。
勾的外面玩鬧的五個孩子,沒心思玩了,領著兩隻狗子蹲在樹下,托腮盯著烤爐,嘴裡時不時吸溜一下口水。
丫丫不到三歲,小小人兒,沒了剛回來時候的黃瘦,小臉圓呼起來,黑葡萄似眼睛學著哥哥們,嘴角口水淌下來也不知道。
頭頂的綁了紅繩的細揪揪在風裡晃啊晃,可愛的緊兒。
衛氏把小丫頭抱進懷裡,在小丫頭臉上吧唧親一口,丫丫咯咯笑幾聲,縮著脖子躲,「痒痒,衛阿婆,痒痒~」
小丫頭伸出短手讓一旁的阿奶抱抱,奶聲奶氣的,江氏喜歡的不行,心裡擔心兒子和孫子的愁緒沖淡幾分。
從早上忙到快晌午,月餅一爐爐出鍋,五種口味阿滿一樣做了八十個,個個有掌心大。
幾個小娃已經抱著第一爐月餅啃起來,幾個男娃都照顧唯一的小妹妹,這個讓妹妹嘗嘗我的餡兒。
「丫丫妹妹,吃二表哥的。」
「丫丫妹妹,吃大哥的!」
丫丫面對四個哥哥的過度熱情,有些無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閃啊閃,奶聲奶氣的說:「丫丫只有一個肚肚怎麼辦?
阿奶,丫丫吃不了這麼多。」
江氏看的好笑,摸摸丫丫小揪揪,引導說:「丫丫每個不用吃很多,每個哥哥少吃一點好不好,不讓哥哥們要傷心的。」
江氏看四個舉著月餅眼巴巴的孫子和外孫,到底心軟,給丫丫支招。
小丫丫眼睛轉轉,甜甜一笑,低頭在一個哥哥的月餅上咬了一小口,幸福的眼睛都眯起來。
眼看要到中午,到了回家做飯的時候,江氏喊兩個媳婦回家做飯,阿滿把還有些溫熱的月餅, 一樣撿了二十個包起來。
讓兩個舅母拎回家,這次江氏沒拒絕,家裡除了糖油麵,拿些也無妨,況且家裡也沒做月餅。
中午芳嬸做的涼麵,在外忙活一中午的人,進家門先吃了幾個月餅墊肚子,一個個都說好吃。
就是辣條餡不咋受歡迎。
衛靖懷和沈崢拎著斧頭,前後腳進門,聞著空氣里未散的甜香氣,衛靖懷直喊餓,隨意洗把臉和手,濕手在沾滿木屑的衣服上隨意蹭蹭。
走到正院,抓起桌上一個月餅就吃起來,衛氏嫌棄人髒,拿著蒲扇打人,「身上也不打打,一會在掉進碗裡,人家還怎麼吃飯?臭小子!」
衛靖懷啃著月餅故意哎呦哎呦喊疼,邊跑邊吃,還一邊鼓著腮幫子抱怨,「一上午砍樹又累又餓的。
您就不心疼我!」
「不心疼,你多大了?這點兒活都不能幹,武白練了!」衛氏嘴上說著不心疼,還是讓樊嬤嬤給孫子拍打身上沾的草屑、木屑。
衛靖懷這段時間,不讀書就是跟著崢子幹活,白嫩臉皮曬成小麥色,也不像一開始干農活,動不動喊累喊熱了。
人成熟不少,也有了擔當。
衛氏看孫子的改變,心裡高興,心道讓這小子跟著崢子回來真是對的。
祖孫倆的笑鬧,逗得阿安和阿文咯咯笑。
阿滿從廚房出來,正好看見洗好臉手,收拾乾淨的崢哥進正院,拿起桌上一個鹹蛋黃肉鬆餡兒的月餅遞給人,她知道他不喜甜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