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要好好活著!

  「啪!」清脆的巴掌聲自臀部傳來,阿滿小臉像是要著火一般爆紅,沈崢極其淡定,「別動,沒人,在晃悠一會兒要掉下去!」

  說著雙臂用力,又把人往上顛了顛。

  別聽他話里鎮定的很,仔細看耳尖都已經泛紅,要不是夜色遮掩,阿滿絕對能看到。

  打不過就加入,阿滿索性破罐子破摔,把頭埋在崢哥頸側,她要平復一下羞恥的心。

  正院一片漆黑,兩人抹黑悄默進了廚房,沈崢彎腰把阿滿放在椅子上,「坐好,我點燈看看有什麼吃的。」

  掏出火摺子,開蓋一吹,就著微光,找到櫥櫃一角放著的油燈點燃,廚房頓時亮堂起來。

  阿滿迫不及待掀開鍋蓋,果然在鍋底看見芳嬸給她倆留的飯,一陶罐銀耳蓮子雪梨湯,兩碗米飯,一碟子沙蔥雞蛋,一疊子蒜香排骨,一碟子皮蛋豆腐。

  還有一碟子炸得金黃的紅豆米糕,在燭火下閃著油光,阿滿餓的緊,伸手抓起一塊就要咬。

  斜側伸出一隻手,搶過阿滿手裡的米糕,「這炸米糕涼了,你餓的緊,肚子裡空,直接吃容易難受。」

  「餓,我餓~」阿滿可憐兮兮看著某人,沈崢視而不見,無情道:「不行,我熱熱,一會兒就能吃。」

  說著點燃灶膛,加熱鍋里的飯菜,又扯出小陶爐,點燃炭火,放上烤網,把涼透的炸米糕一個個放上面加熱。

  阿滿眼巴巴蹲在一邊,等著米糕回爐重造。

  沈崢回頭看看乖乖蹲在一邊等待的阿滿,嘴角勾起,還挺乖的。

  鍋里蒸汽升騰,烤網上的米糕也鼓起一個個焦脆的泡泡,裡面的紅豆沙誘惑著人,大米的清香和紅豆沙的甜香在屋裡瀰漫。

  阿滿口水都要下來了,焦急說:「它在誘惑我,它們喊我吃他呢。」

  沈崢噗嗤一聲笑了,冷峻的臉柔和下來,眉眼都透著愉悅,伸手掐掐阿滿的臉頰,「等著,我給你串起來。」

  阿滿崢哥笑了,心裡也輕鬆起來,她就是故意逗他的,她想讓他開心一點。

  竹籤穿過烤得焦脆軟糯的紅豆米糕,阿滿一根崢哥一根。

  阿滿噘嘴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送進嘴裡。

  「咔嚓」一聲焦脆的外殼被咬碎,裡面細膩的紅豆沙在嘴裡散開,濃郁的甜香加上焦脆的糯米殼殼,美得阿滿眯起眼睛。

  甜食果然能使人快樂。

  一口入魂,一吃一個不支聲。

  肚子裡有貨了,阿滿乾飯的速度放緩,對面的沈崢自始至終吃的不急不緩,不像阿滿臉上的表情豐富的很。

  沈崢邊吃邊看,把阿滿當做下飯菜了。

  兩人把兩碗米飯和三盤菜吃得乾乾淨淨,吃飽喝足,阿滿抱著一罐銀耳蓮子雪梨湯當飯後甜點。

  時不時蒯一勺餵給一旁的崢哥,兩人恢復了甜甜蜜蜜。

  回屋睡覺時,都已經是子初,伴著月色阿滿沉入夢鄉。

  隔壁後院,沈崢陷入夢境,夢到了他娘衛玉嫣。

  馬車裡年輕婦人懷裡抱著一個小童,小童唇紅齒白,臉上肉嘟嘟的,推開窗往外探。

  「娘,外面白白的哎,下雪嘍下雪嘍!」

  「川哥乖,別著涼了。」婦人打發丫鬟,親手扶著小童的腰,眉目都是為人母的溫柔和疼愛。

  母子倆緊緊靠在一起,雪白銀狐裘罩住兩人,暖意融融。

  夢外的沈崢嘴角含笑,這是她娘。

  突然又眉頭緊鎖,身子都在微微顫抖,手虛空握了幾下,好似要抓住什麼。

  「川兒,走,不要好回頭,一直往前跑。」柔美婦人,猛然推開兒子,臉上儘是絕望,眼睛通紅,語氣悽厲又絕望,「川兒不要回頭,答應娘!」

  小娃很聽話,手腳並用的往前爬,小手小腳凍的麻木也不敢停下,雪白的錦袍混著雪水泥水血水,烏黑一片。

  「啊~」婦人絕望的叫喊聲兒傳來,像是泣血一般,對著天空悽厲怒吼,「柳柔清,我以我命詛咒你!

  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難逃地獄!」

  「川哥,往前跑,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女人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對著茫茫荒野,皚皚白雪留下最後一句話。

  「噗呲」利刃劃開脖頸,鮮艷的血液噴射。

  猶如寒冬臘月盛放的紅梅,猶如盛夏的繁花開的熱烈。

  雪白狐裘終究是沾染了瑰麗血紅,柔美婦人眼角最後一滴血淚默默滑落,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天地很快恢復潔白純淨,掩埋了一切骯髒。

  漆黑的房間裡,沈崢雙目緊閉, 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高大的身形蜷縮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嘴裡喃喃重複,「娘,我..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睡得晚起的就晚,第二日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縫照進來,散發著炙熱的溫度,紗帳輕輕晃動幾下。

  炕上蓋著薄單的人兒,揉著額角起來,觸手一手的濕汗。

  「這天啥時候能不這麼熱!」

  阿滿氣的在炕上踹布單,翻滾一會兒還是起來了。

  伸個懶腰,挪動到炕沿,出溜下去,想起昨晚的事,臉色發燙起來,那人也真是,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自己。

  那動作要多羞恥就有多羞恥,「男人果然都這樣,這種事上都是無師自通,臭不要臉!」

  打水洗臉,換上單薄的夏衫,頭髮照舊編成兩個烏黑油亮的麻花辮,阿滿腳步輕快的出了後院。

  果然吵架這種事只能消耗人的精力,怪累人的,還是現在說開比較好。

  阿滿哼著小調往正院走,看到枝頭一簇簇金黃的桂花,墊腳折一枝別在頭髮上,哼著小調跨出月亮門。

  隔壁沈崢,也是破天荒的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黑眸還有一絲迷濛,抬手搭在眼前,遮住刺目的陽光。

  腦子裡不斷回想著昨晚的夢境,如此真實,看來應該是自己五歲之前的事,還是娘出事的那次。

  想起娘臨死前的叮囑和泣血的詛咒,黑眸有水意掀起,手掌慢慢攥緊,昨晚被阿滿仔細包紮好的左手。

  因用力血絲慢慢滲出,沈崢似察覺不到痛,冷眸一瞬不瞬盯著房頂,「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著,好好活著給您報仇。

  那柳柔清我一定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