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賊人也不是傻子,沒連著兩晚來偷,以防被發現端倪,所以老於幾個今晚註定是撲空的命,一夜風平浪靜。
正是炎炎夏日,小公雞羽翼漸豐,毛色鮮亮,柵欄里已經關不住它們,反而成了跳板,每天踩著柵欄飛上附近的樹冠,迎著晨光微熹衝著山下亮嗓子。
山下兩人,踏著露水進山的時候,就看到這熱鬧一幕,長出紅冠子的小公雞扯著嗓子要厥過去。
小母雞們,撲閃著翅膀,爪子在地里刨著找蟲吃,偶爾能撿到一條大蚯蚓,引得附近的母雞跟在屁股後面搶食。
昨天一場暴雨,蚯蚓都從土裡爬出來,為毛崽子們提供免費自助餐。
沈崢看著林子裡四處轉悠找食得毛崽子們,眉頭挑挑,「感覺我們蓋得那木柵欄,好像沒什麼用了?就這麼讓他們四處晃悠?」
「長大了,肯定是關不住的!」阿滿笑笑,無所謂道:「好在養了幾個月,已經養熟了,有領頭的帶著,晚上都會回來。
還有就是,有糧食勾著,不怕它們不回來」
沈崢懂了,養在山裡的雞鴨鵝其實不缺吃食,不需要特意餵碎穀子碎苞米這些糧食,多餵一頓糧食,不過是勾著這些毛崽子們,讓他們記得回家。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果樹林這邊,桃子、李子、杏已經結出拳頭大的果子,毛茸茸的,不過都還泛著青,還不到吃的時候。
在一片青綠色果子裡,黃澄澄金燦燦的枇杷就格外顯眼,不僅人看著想吃,連鳥雀都惦記。
自從枇杷開始成熟,鐵頭的主要任務就是看著幾顆枇杷樹,趕偷吃的鳥雀。
阿滿個子不夠,沈崢給她摘了一個,撥開皮,黃澄澄的果肉冒著汁水,一口下去清甜爆汁,吃的人眯起了雙眼。
「好吃!」阿滿誇讚,剝了一個餵給忙著摘果子的沈崢。
阿滿身高不夠,只能當個搬運工,跑腿工,提著竹筐接遞下來的果子。
天邊一輪紅日升起的時候,林子裡的霧氣散去,忙活的兩人也摘滿了三個竹筐。
馬氏端著碎穀子、碎苞米出來餵雞鴨鵝,嘴裡咕咕咕、嘎嘎嘎的喊著,手裡拿著的棍子,在食盆上敲的噹噹當響。
在林子裡閒逛的雞鴨鵝們,聽到熟悉的呼喚,一股腦撲棱著翅膀往柵欄里沖。
看毛崽子們都回來了,馬氏把拌好的食兒灑在地上,小雞們用尖嘴啄著地上的糧食。
鴨子和鵝都是扁嘴的,地上的撿不起來,只能倒進食槽里給他們吃。
餵完雞鴨鵝,一轉身就看到果樹林子裡鑽出兩個人,嚇得她心直突突,以為賊人又來了呢。
仔細一看是熟人,提著的心才放下,拍著胸口問兩人:「咋來這麼早,有啥事給我們交代一聲就行了」
等兩人走近,才看清籮筐里裝的枇杷果,上面還掛著露水,個個鮮靈靈的,好看極了。
「這些是今天要送到縣上的,為了新鮮,我倆就起了個大早來摘了」阿滿和馬氏笑著說話。
這邊於叔、韓叔和徐叔三人一早起來,就去撿雞鴨蛋了,回來看到阿滿兩人。
沈崢看幾人眼下的青黑,心下瞭然,「昨晚可有事?」
「沒事,那幾個毛賊還挺聰明,昨晚沒來」想起白守了一碗,韓叔說話就有些咬牙切齒,「讓老子逮著了,全部扔糞坑裡淹死!」
幾個人說著話,往山下走,阿滿笑著說:「賊嘗到甜頭肯定會再出手的,也就這幾天的事兒了!」
到了山腳,阿滿、崢子和馬氏往家裡走,老韓和老於手拿棍子趕著鴨群、鵝群往堰塘子那邊走。
放下雞鴨蛋,又去菜園子裡摘了青瓜、豆角,馬氏就往山腳下的廚房去,準備他們五個人的早飯了。
沈崢回隔壁,柳縣令剛起,兩人見面,沈崢問:「成天咋樣了,昨晚可休息好了?」
「傷口疼的睡不著,幸好白神醫開的藥有安眠效果,勉強能睡著。
今天我就要回縣上,成天的小廝一會兒就能到,以後就麻煩你和阿滿照顧成天一段時間了」
他是一縣之長,離不開太久,今天必須回去了。
「有我在,柳伯父放心!」
早飯後,家裡就動起來,柳縣令和阿昌都要會縣裡,一早等下鎮上的羅師爺就領著幾個便裝衙役等在院門口。
馬車後面還跟著一輛牛車,上面放著兩竹筐枇杷,兩竹筐開窩蛋還有六隻小公雞、六隻鴨子,柳縣令和賀家各一份,把牛車塞得滿噹噹的。
日頭逐漸升起來,熱度上來,江氏抱著阿昌低聲囑咐著,依依不捨,嘴裡說著不早了,可手一直緊緊攥著外孫衣袖。
阿滿上前分來依依不捨的祖孫倆,「不早了,再不走就要走夜路了,等夏收的時候阿昌就回來了,到時候您就又能見了。」
「好好好」江氏眼角含淚點頭,催阿昌上車,「去了鏢局好好學武,有事就給家裡寫信啊~」
阿昌乖乖點頭,江氏這才對一邊的柳縣令說:「這一路就麻煩致遠照顧我家阿昌了,辛苦你了!」
「老太太放心,我一定把阿昌安全送到,以後成天就麻煩你們多照料了~」
沈崢看這麼客氣下去不是個事,一個翻身利落上馬,對幾人說:「時辰不早了。」
今天他正好要去鎮上一趟,索性和這些人一起走了。
一輛馬車、一輛牛車,迎著晨光往村口去,幾個便衣衙役手拿大刀跟在一側,嚇得村里人不敢露頭,從門縫看著一群人離開。
等人走了議論紛紛,又聊不出頭緒,秦族長在不遠處看著,手捋鬍鬚,腦子裡想著要儘快給孫女說個人家。
到了村口,鎮上的幾個衙役等在路邊,羅師爺怕人認出來柳縣令身份,沒讓這幾個衙役進村。
李都頭領著魏武幾個衙役站在一旁,看人出來,立馬迎上去,抬頭就看到騎在馬上的熟人。
心下詫異,沒看錯的話,這是叫阿滿的小丫頭的未婚夫婿吧,那丫頭是個有主意的,雖然不在鎮上做營生了,可是時不時就叫人給他們衙門送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