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進入內室,低眉順眼,眼睛連一絲亂瞟也無,到了美人榻跟前,先規規矩矩跪下,磕了一個頭。
也不敢開口,趴伏在地上等著問話。
美婦人聞見婆子身上的味道,輕蹙眉頭,旁邊站著的貼身婆子薛嬤嬤立馬遞過來一方香帕,伸腳踢了地上人一腳。
厲聲道:「往後跪,熏著夫人了!」
聞著帕子上的清香,美婦人放緩眉頭,看一眼薛嬤嬤,薛嬤嬤這才開始問劉婆子。
「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一遍,若有隱瞞有你受的!」
聽到薛嬤嬤的話,劉婆子身子一抖,夫人表面看著柔弱,一張菩薩面,可是在梅香院丫鬟婆子都知道夫人的手段,各個都畏懼夫人。
「不敢,不敢隱瞞」劉婆子抬起頭,連忙表忠心,接著道:「那是十五天前的事了,奴婢這次得夫人恩典回家探親,家正好在四方縣、青石鎮......
我買完菜回家,就看到寶豐錢莊門口站著的少年,眼睛和前夫人長得一模一樣,臉上也能看出將軍的模樣,一定就是屹川少爺」
說完又怕夫人不信,舉著四根手指發誓:「奴婢要是說一句假話,死無全屍!」
聽到劉婆子都發誓了,美艷婦人拳頭慢慢攥緊,指尖深陷肉里,心裡恨得牙癢,賤人生的賤貨,命真大!
薛嬤嬤看主子的臉色,估計是不會開口了,看向地上的劉婆子接著問:「那少年多大?」
「估摸也就十五六歲」
聽完劉婆子的話, 薛嬤嬤心裡已經確定了,畢竟當年小少爺的屍首沒找到,是死是活說不定,看這情況,十九八九還活著呢。
「那少年啥情況,你知道多少」薛嬤嬤接著詢問,知道的的越多能找到的機率越大,越好處理。
畢竟這劉婆子都來邀功了,應該是打問了不少那少爺的情況。
劉婆子卻愣在原地,心裡直呼完蛋了,當時看了幾眼,結果那少年警惕性很高,看過來的厲眸滿是冷意,嚇得她不敢再看,一心想著不能被發現,只想趕緊走了。
想著回來報信討賞,回到家隨意收拾上包袱,當天晚上就出了鎮子們,往府城趕,至於那少年的情況,她是一概不知啊。
「奴婢.....奴婢....當時一心想著回來報信了,就...就沒.....」頂著夫人森森目光,劉婆子聲音越說越低,連忙趴伏在地上,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額頭了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額間汗珠滾落也不敢擦,顫巍巍道:「不過,那少年一定在青石鎮,一定在青石鎮!」
薛嬤嬤看著這個蠢貨都不知道說啥了,明明辦了件有功的事,結果乾一半,現在夫人是賞是罰就不一定了。
美艷夫人眼眸閃了閃,看著趴伏在地上的人,紅唇勾起吐氣如蘭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聽到夫人好似沒生氣的聲音,心下一松,忙回話:「沒別人了,一看到那少年,我立馬回來通知夫人了。」
紅唇一勾,美艷夫人道:「起來吧,乾的不錯!」說完又對薛嬤嬤道:「給她拿二十兩銀子。」
劉婆子聽到二十兩銀子,眼裡滿是激動,臉色通紅,嘭嘭又磕了幾個頭,「謝夫人賞,謝夫人賞!」
薛嬤嬤取了銀子遞給劉婆子,劉婆子千恩萬謝,躬著身子退出內室。
美艷夫人起身坐在梳妝檯前,銅鏡里的夫人艷若牡丹,眼角眉梢掩不住的風情媚意,塗了丹蔻的紅甲輕撫過眼角不易察覺的一絲皺紋。
薛嬤嬤用玉梳一下下幫夫人通著頭髮,她是夫人的奶娘,自小跟著她,對她的習慣再清楚不過,知道這會兒夫人正在思考,也不就不出聲打擾。
果然,過了半刻鐘,夫人緩緩開口:「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處理了吧!」
輕飄飄一句話,定了一人生死,劉婆子活不過今晚了,薛嬤嬤恭敬應是,低頭就想出去吩咐人。
美艷夫人再次開口:「找丁海過來!」,聲音里的寒意毫不掩飾,手心裡的月牙印子越發顯了。
「是」薛嬤嬤低聲應是,多餘的話一句沒有,快步了內室,讓丫鬟進去伺候人。
隔了幾條街的遼安候府,方海送了信回來。
白老頭此刻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旁邊還擺著一樣糕點,身上都是糕點碎屑,方海見怪不怪。
要是衛靖懷在,一定不敢相信,把眼前這個邋裡邋遢、吊兒郎當的老頭和高冷淡然的白神醫想到一塊兒,反差太大了,濾鏡碎了一地。
「明天,咱們就辭行,好久沒回去了,我可太想吃桂芳做的菜了,還有那丫頭做的辣條、豬肉脯、牛肉乾、風乾雞.....」
「咕咚~」寂靜的室內,吞咽口水的聲音格外明顯,白老頭翻個身,咕噥了一句:「不能在想了,口水要下來了!」
方海:「..........,習慣了,他習慣了!」
對於安邑城的事,阿滿和崢子都不清楚,畢竟離自己太遠了。
阿滿和崢子六月六號要上樑的消息,第二天就在村里傳開了,畢竟阿滿和崢子這兩座大宅子,村里人可是看著一點點建成的。
人都是這樣,一開始大家都一樣窮,沒人會攀比啥,當你比他們富一點的時候,他們會仇視你,憑啥你比我們過得好。
當富到他們高攀不起以後,他們就只能仰望了,開始畏懼敬畏你,順其自然接受你有錢的事實,把你和他們自動區分開,更不敢來找茬。
現在村里人對阿滿和崢子家就是這樣,以前也知道崢子和阿滿有錢,但是大家都住著土坯茅草房,心裡就沒有實感。
現在眼見他們一輩子不可能建起來的青磚瓦房蓋起來,他們徹底認清了現實,阿滿和崢子和他們不一樣了,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所以村里人雖說眼饞這麼兩座大宅子,也不敢當著人家面說酸話,連阿安和阿文出去,和他們玩的村里小孩都多了。
不得不說,啥時候人都是勢力動物,有錢有權就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