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到家的時候,芳嬸已經先一步到家了,門口拴著一匹陌生的高頭大馬,阿滿和沈崢對視一眼,看來是不認識的人了。
以往家裡來的人,來了幾趟,家裡人都記下馬的樣子,今兒這匹馬見都沒見過。
「老忠,你去後院把車棚拉出來,我就不進去了,到點了我直接去鎮上接兩個小子回來」
茂叔對牽著大黃進後院的忠叔喊了一聲兒。
忠叔把大黃送進牲口棚,在食槽里填滿草料,水槽里也裝滿水,這才拉了車廂出來。
芳嬸提著茶壺從正屋出來,見到兩人回來,快走幾步,「屋裡來了個穿長衫的」。
「知道了,你去忙吧」阿滿從芳嬸手裡拎過茶壺,跟著沈崢進了正屋。
一個蓄著鬍鬚,頭戴方巾的中年文士摸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看見倆人進來,立馬起身,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多謝崢少爺送來的信件,我家大人收到信件以後,立馬就派小人來表示感謝!」
「羅師爺客氣,我和成天是好友,都是我應該做的,況且也是幫我自己!」
三人互相見了禮,重新落座,羅師爺看阿滿沒出去,在兩人之間看了幾眼,很有眼色的沒趕人,直接說正事。
「我家大人讓我來,主要是表示感謝,大人這些年的心病也終於能解了,剩下的事兒,大人會處理,請崢少爺放心,鄧金寶活不久了!」
「等事情解決完,大人會帶成天少爺再次來感謝!」
阿滿就在旁邊安靜的聽著,沒想到這縣太爺這樣重視這件事,今早剛送到縣上的信,剛到酉時這羅師爺就到了,相當於信剛送到縣裡,縣令看完,直接派人來回信了。
古代還真真是少見這麼疼閨女的人家,現代還有重男輕女呢,何況是更封建的古代。
人來的快走的也快,從羅師爺到家,到走一共也才待了兩刻鐘。
留下一堆昂貴的謝禮,筆墨紙硯,綾羅綢緞,還有上好的藥材,沈崢是為了自己的朋友,不想要,可是羅師爺就是個跑腿的,死活不帶回去。
帶回去,大人不罵他才怪!
「路上慢點!」
羅師爺應了聲,揚起馬鞭,馬蹄跟著撂起,驚得路邊撅屁股刨土吃食的雞鴨,撲棱這翅膀咕咕嘎嘎的直叫喚,一時間熱鬧極了。
「這就走了?」芳嬸端著一筐菜,在院門口看,只見到濺起的黃土,「我還以為要留下,差點就要做他的飯了」
阿滿好笑,接過菜筐子,「他就是來傳個話兒,還有事呢,不在我們家吃飯的,這些菜我來洗,晚上吃啥啊」
「炸個雞蛋醬,吃點兒蘸醬菜,在炒點瘦肉絲,卷春餅吃」
這幾天,芳嬸天天給菜園子裡的菜澆水,天氣一天天轉暖,菜葉子可不就見天長嗎,加上從山上采的婆婆丁、苦苦菜等這些野菜,湊齊了上好的春菜拼盤了,正合適蘸醬吃。
沈崢幫著阿滿一起在水槽邊洗菜,尤其是這些野菜,上面土比較多,要好好清洗幾遍才行。
「婆婆丁的根,洗乾淨就行了,不用掐斷」沈崢把根全部掐斷扔了,阿滿趕緊制止,「現在正是最嫩的時候,不用去根,吃了下火,剛剛好!」
兩人坐在水槽邊,邊洗菜邊閒聊著,一會兒就幹完了。
忠叔給大黃和大青準備好草料,從後院出來,見了阿滿就問:「雞鴨鵝這些不是要送到山上去養嗎?山上是不是也要圍圈棚啊,下雨的時候毛崽子也有個避雨的地方」
「我把這茬忘了!」阿滿拍了下腦門,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兒忘了啊。
沈崢接道:「毛崽子都還沒接回家呢,急什麼,先去安木匠那定些木板子,到時候一手把窩一起搭了」
「那行,離晚飯還有一會兒,我先去趟安木匠家,把木板子定了」忠叔聽完,轉身就出了家門。
「老忠,順便把家裡到了雞鴨趕回來!」天氣越來越暖,家裡僅有的幾隻雞鴨,天天在外面溜達,不到天黑不進家門。
雞一般是早上產蛋,鴨子一般是晚上產蛋,可總有特例,和別的雞鴨不一樣,憋不住的時候,就把蛋產在外面,鴨子常待在水裡,憋不住就把蛋下在水裡了,那才真是撿都沒地兒撿呢。
等阿安和阿文下學回家,雞鴨也晃悠悠的進了家門,邊走邊拉邊叫喚,生怕有人不知道它們回來了。
茂叔跟在雞鴨屁股後面,拿著掃帚清理,「真真是直腸子,說拉就拉!」
天上蒙上黑紗的時候,小院裡飄起了飯香,芳嬸招呼吃飯,擺桌子的擺桌子,端飯的端飯,青青綠綠的擺了一桌子,飯桌一旁的大肚陶罐里咕嘟嘟冒著香氣。
「來來來,先喝湯,這可是用新鮮野菌子和雞一起燉的,鮮靈的緊!」芳嬸先盛了一碗遞給阿滿,熬得濃白的雞湯,菌子特有的香氣,夾雜其中,喝一口又香又暖。
乾的薄薄的春餅,塗上棕褐色、油汪汪的雞蛋醬,放上水靈的小野菜,加上幾根焦黃的肉絲,裹好吃上一口,美的人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翠花說的這做法不錯啊,正合適現在吃啊!」芳嬸吃了幾口,誇讚道,她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廚娘,這種鄉野吃食還真是不會。
現在和村里人混熟了,天天出去嘮嗑,翠花嬸幾個時不時給芳嬸傳授一些鄉下做法,沒想到還真好吃。
屋裡幾個人不住點頭,阿滿連吃了四個裹春餅,感覺春天的味道在嘴裡綻放了。
阿安和阿文年齡還小,對苦唧唧的野菜接受無能,芳嬸就這雞湯鍋,給他們在鍋里汆燙幾下,兩個人吃的也噴香。
天色完全黑沉下來之後,一家人的晚飯就結束了。
阿滿吃撐了,拉著沈崢出門轉悠,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堰塘子這邊,水裡的魚兒時不時探出水面換氣,這會兒要是抓魚,一摸一個準。
沈崢有內功,看出阿滿的意圖,從路邊撿起一個石子兒,從指尖彈射出去,咚一聲打到魚兒的腦殼,沒一會水面上就有一個魚兒漏出了白白的肚皮。
阿滿做賊似的左右瞅了瞅,堰塘子裡的魚是村里共有的,她怕被人看見了,不好說。
「沒事兒,偶爾打上一條沒事,村里別的人家偶爾也會釣上一條回家」,沈崢好笑的看著阿滿做賊似的動作,借著旁邊的樹,飛身把水裡翻肚皮的魚撈了出來。
自從沈崢內功精進以後,阿滿見一次震驚一次,羨慕極了。
奈何自己年紀太大,只能幹瞪眼羨慕的流口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