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詩文

  雖說他們家碼頭這邊還有宅子租給客商,可碼頭這裡越來越繁榮,人流量一多,就開始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實在不是一個理想居住的好地方,還是在城裡買比較好,有城牆擋著,比較有安全感。

  當天傍晚,顧青雲跟著老陳氏、顧二河從小路走回家。

  他們的新家已經建好了,是一座比之前占地面積更大的農家院,五尺多高的泥圍牆把後院的竹子、金銀花藤、刺樹等都圈進來。

  現在大門的兩邊就是一排倒座,都是房子,門口朝里,以後家裡來客人了就可以在這裡住,再進去就是一個大的庭院,之前種植的果樹還在,顧青雲的靶子仍然豎立在角落,只是那些農具雜物都放進門口的小房間裡了,顯得整個庭院乾淨整齊。

  之後的布局和以前的差不多,只是都推倒重建,泥瓦房變成了青磚黑瓦,左右廂房變成了兩個小院子,每個小院子都是由七八間房圍起來的,這樣就不擔心不夠地方住了。

  顧季山他們住的地方和以前一樣,只是多了幾間房,糧庫和他們的臥室才得以分開。後院除了留下一角地種菜,就全部是動物們的天下,還開了個後門,牛車一般是從後院入。

  這座房子蓋好的時候,在村里引起了轟動,大家都爭先來圍觀,議論紛紛。不過如今顧家已經今非昔比,沒有人會說酸話,只是羨慕而已。

  青磚黑瓦,意味著堅固,意味著以後每年上房頂檢修一次瓦片和橫樑就可以住很久了,基本上幾十年內都不會重新再蓋,所以包括家具一共花了八十多兩銀子,顧季山也覺得很值。

  他這一輩子能蓋上這麼一座院子,已經覺得非常滿足了。

  只是這樣一蓋,基本上就意味著以後如果分家,顧大河和顧二河就是一房一個院子,所以大家對建設自己的地盤都很有興趣。不過目前大家還是一起吃,一起幹活,沒有分家的打算。

  晚上吃過飯後,當顧青雲提起要用自己的錢在縣城買一套小宅子的時候,大家都沒意見。之前顧家就有過規定,只要小陳氏她們做完自己該做的活,就可以打絡子、織布去賣,允許各房藏點自己的私房錢。至於顧青雲,老陳氏說過他自己掙的錢就由他自己用,不過後來他的稿費越來越多,達到了每月二十兩後,他就主動每月上交五兩銀子,一直到現在,已經持續九個月了。

  因此家裡現在的新房子應該有一部分錢是他上交的。

  他沒說這是自己的稿費所得,只說是抄書和為別人做帳賺的。

  顧季山看了看大家,說:「這樣也好,在縣城有個宅子,栓子也能安靜讀書,明年就要考舉人了。還有,這宅子公中不用出錢,那就記在栓子的名下,以後就是他的了。老二,你有意見嗎?」

  顧二河搖搖頭,憨笑道:「爹,我沒意見,這是應該的。」他想到正在房裡熟睡的兩個兒子,心中發狠,一定要使勁督促他們讀書才行,看侄子只是考中了秀才就那麼能賺錢,比他們地里刨食強了幾十倍。

  老陳氏看著李氏。

  李氏正研究顧青雲剛才送給她的脂粉,聽到自己相公的話,想了想,就抬起頭來,看到婆婆還在看著自己,就忙表態:「沒意見。」有意見也不敢提啊,反正只要不用公中出錢就行。再說了,侄子還是很會做人的,只要他娘有的東西,自己也會有一份。

  現在自己家還有仰仗他,人家自己又會賺錢,自己哪好意思反對?以後自己的兒子還要不要大哥提攜了?她可不能拖後腿,這些考量她家男人早就在被窩裡跟她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她可不能把關係給弄僵了。

  整件可能引起家庭矛盾的事情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過去了,顧青雲有點驚訝,不過只要一想現在的日子比幾年前好那麼多,大家生活好過,心胸就會相應開闊些,有些事情就不用斤斤計較。

  說到底,有時候的斤斤計較都是窮鬧的。

  最主要的是,只要家裡有爺爺和奶奶在,他怎麼樣都不會吃虧的,難怪剛才他爹告訴自己可以直接提出。

  大家說完要緊事後,顧青雲回到自己的房間。現在他自己單獨擁有一間臥室,一間書房。

  跟顧荷聊了幾句後,見她離開,就讓她幫忙請爹娘來書房,他年紀大了,不好老是進父母的臥室。

  正在觀察他的蘭花呢,爹娘就過來了。

  顧青雲乾咳一聲,把方仁霄和他說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顧大河一聽,簡直是狂喜。

  「栓子,這真的是大好事啊!方大人可是咱們林山縣建朝以來的唯一一位進士,有他老人家提攜,你以後的前途就有了。」顧大河在煤油燈下左看右看自己的兒子,覺得自家兒子真是優秀,竟然可以讓方大人收徒。

  不說別的,只要方大人收他為弟子,兒子幾乎可以在林山縣橫著走了。至於娶妻?雖然他覺得娶一個大家閨秀回來,自家要捧著她,不過只要自己的兒子好,這一切都是沒問題的。

  小陳氏也很高興,只是興奮過後就是猶豫,她瞪了顧大河一眼,說:「你沒聽清楚嗎?以後栓子的兒子要跟人家姓方,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顧大河卻覺得很正常,有這要求他才覺得這不是坑自己兒子的,否則就輪不到自家兒子娶人家姑娘了。再說了,方大人的外孫女還能差去哪裡嗎?如果能成的,自家真的高攀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是方家好還是咱家好?人家方大人已經這把年紀了,以後孫子還不是在兒子身邊長大?」顧大河卻看得很開,他想到自家的情況,嘆道,「而且又不一定會過繼。反正現在拜他為師,是對兒子有很大好處,我同意。依我看,你爺爺肯定也會同意的,他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我們家同意,跟大伯家一說,他應該也會同意,但方家那邊同意嗎?」小陳氏還是不捨得自己未來的孫子。

  「肯定能同意的,方大人不是說了嗎?他都打點好了。」顧青雲看過律法書,基本上是延續前朝的,是能過繼的。

  因為前朝有一任皇后父母只生了兩個女兒,家族中有些人為了她家的錢就各出奇招,把家中搞得烏煙瘴氣,最後不知怎麼的,皇后的母親被氣死了。

  那一任皇后正好是皇帝的心頭好,一番哭訴後,皇帝一怒之下,開始研究過繼法。最後規定,除了有爵位的勛貴和皇室外,從五品以上的官員家中可以讓女兒嫁出去後,再過繼一個孩子回來,不過必須得是女兒生的,還得雙方家族同意。此外,要過繼小孩的家庭需要把家中八成的財產無償獻給族裡。

  因為當時立法的都是高級官員,這條律法對他們很有用,特別是那些家中只有獨苗苗的,更是奉為金科玉律,所以很快就通過了,接著就昭告天下。

  在古代,有權,基本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到的。

  前朝後期,還出現過一家子都是將軍,最後在和異族作戰的時候,全家的男人都戰死沙場,家裡只剩下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兒,當時皇帝就把家中的爵位給她繼承了。

  在前朝,大多數時候,女人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只是現在初建國,本朝的皇后看不慣女子拋頭露面,上行下效,女子這才漸漸窩在家裡,地位逐漸低下。

  「明天我就和你爺爺偷偷說一下,現在還沒定下來,還不知道人家那邊的意見,我們誰也不能透露出去,免得惡了方大人。」顧大河叮囑道,「你之後就要去跟著方大人學習,那我們該準備什麼謝禮?」

  他有點頭疼,之前兒子老是去方家村打擾人家,自家雖然過年過節都送禮過去,但方大人對自家兒子幫助太大了,總覺得禮物價值太輕,拿不出手。

  顧大河這麼一說,小陳氏也開始跟著煩惱起來。

  顧青雲在旁邊看了,只覺得無語。他還以為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說服自己的爹娘呢,沒想到他們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看來是方仁霄的名聲太大了,他對自己的好意,相當於現代一個中央部委的某個部門司長對一個小科員,或者副科級公務員的垂青,擱在現代,那真的是天上掉金餡餅了。

  大概是想到了娶妻問題,這天晚上他做了一晚光怪陸離的夢,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卻比平時醒得還要早。

  他默默地躺在床上,良久,終於長嘆了口氣。

  呼——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他的功能沒有問題,男性激素實在是太強大了,本能實在是太強悍了。就好像痛經,你以為自己可以用堅強的意志忽略它,可該疼的還是得疼。

  他起床收拾好床鋪,換下褻褲,趁著現在天還沒亮,開始偷偷摸摸地到庭院的水井處洗。

  剛剛洗好,拿回他們大房的院子準備晾時,就聽到顧荷的房門開了。

  顧青雲對上顧荷睡眼朦朧的臉。

  顧荷今年已經十七歲,身材苗條,面容清秀,膚色比之前白皙了些,這一年都不用下地幹活,因為每次農忙的時候,顧家都會請短工來幫忙。

  碼頭那裡的小食鋪比種田的收入高多了,浪費一天就是浪費一天的錢,老陳氏精打細算,覺得還是請短工合算。相應的,小陳氏她們就不用下地幹活了。

  因為林耀祖即將邁入二十歲大關,所以林家那邊就商量著秋收後成親,已經看過日子了,顧家這段時間開始給顧荷準備嫁妝。

  「栓子,你怎麼自己洗衣服?留給我洗就行了。」顧荷打了個哈欠,看了看他,很是納悶。

  顧青雲尷尬一笑,道:「剛剛出去跑了一圈,出汗了,所以乾脆就自己洗了。」

  顧荷也沒在意,迷迷糊糊地用咬軟的楊枝蘸上鹽就開始刷牙。

  顧青雲鬆了一口氣,把事情拋到腦後。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頓早飯的功夫,大家都好像知道他的事情了,一個個神情還很高興。

  顧大河還一臉興奮地拍拍他的肩膀,直呼他長大了。

  「我之前還一直擔心著,沒想到轉眼你就長大了,看來是可以娶妻了。」

  顧青雲一聽,很是窘迫。在這個小院子,真的沒什麼消息能隱瞞得住的。

  接下來的日子,顧青雲和往常一樣,開始每天步行到方家村,接受方仁霄每天一個時辰的指導。

  這一天,在看過顧青雲的詩文後,方仁霄嘆了口氣:「知道老夫為何要緊盯著你的詩文嗎?」

  顧青雲搖搖頭,不解地問:「老師,學生覺得詩文對以後做官治國都沒什麼好處,為何大家一直以來都會如此重視呢?就是詩文不好,學生萬一可以考中進士,以後和您一樣,到工部之類的部門幹活,應該也用不到詩文吧?」

  他是真的很納悶,詩文雖然能看出一個人的文采,但做官又不是靠文采來做的,實際能力不是更重要嗎?

  方仁霄虛點他的額頭,搖頭笑道:「你啊你,知道什麼叫文人士大夫嗎?光讀書沒做過官的叫做『士人』,做過官沒做讀過書的那些武官、醫官不是,只有那些既讀書又做過官又有一定名聲與政績的才叫『士大夫』,這些人天然就是一個圈子的,其他人想融進去很難,但只要你融進去了,你就會發現,當官做事好像變得容易了。而文人之間最常用的結交方式是什麼?是相互贈詩!」

  見顧青雲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就繼續說道,「這是屬於應情應景必須會的事,等你以後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參加很多聚會都要作詩。老夫聽說你在縣學專注於讀書,不怎麼出去參加文會,這是對的,在縣學可以不必理會。可是以後只要你做了官,必要的交際肯定是要的,有時候上官請你,難道你還能不出去?有時候上官詩文做得不好,或一下子想不出來,難道你不能替他捉刀一次?」

  他這麼一說,顧青雲想想,的確如此。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就像他前世只是一名小科員,上級領導來了,領導叫你過去端茶倒酒,難道你還能不做?那不是等著穿小鞋嗎?要知道,在機關單位,領導雖然很難開除你,但要為難你一個下屬有的是法子!還能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嗎?」方仁霄又問。

  顧青雲搖搖頭,據說北宋時期,當時的首都開封府就有一百萬人。

  「有幾十萬人!京城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官多,這樣一來,每年過節需要送禮的地方就多,而且京城大居不易,想維持和別人的關係,就需要你付出。如果你的詩文出色,就可以直接送詩文,這就省了好大一筆花費,否則就只能用錢了。不過一般人的詩文都是大概過得去就行了,不必每首都是精品。如果是非常出色的詩文,那就會價值千金,那等人才,很少有的。」

  方仁霄似乎想起了在京城的日子,搖搖頭道,「剛開始老夫的詩文也不是很出色,只能不斷花錢,後來錢越來越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了。這才努力鑽研詩文,在詩文有了一定的造詣後,之後的花費就少了,否則你今天看到老夫的家中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說完他又仔細說了其他情況,這些潛規則都是唐宋之後一直延續下來的。顧青雲覺得可能是沒有經過元代異族的摧殘,所以文人士大夫們還保留著這種傳統。

  他很是受教地點點頭,心裡頗有點惴惴不安。聽老師的意思,似乎詩文就相當於自己的一個標籤,可以決定別人對自己的態度。如果他詩文不好,以後即使工作再出色,別人也會輕視自己,認為自己只是一個「能吏」而已,想想官與吏的區別,顧青雲就知道這個差別有多大了。

  而且文人之間相交,相互贈詩文是很常見的事。他估計,這就相當於現代的兩個銷售經理見面時,第一件事就是交換名片。

  這樣一想,顧青雲就對詩文重視起來。

  「只要你想在官場上有一番作為,不是考上進士就萬事大吉了,還有很多方面要注意,以後老夫會一一跟你說明,現在你鄉試還沒考,說這個太早了。」

  顧青雲一聽,覺得也對,自己舉人都還沒考上呢,擔憂這個太早了,還是等自己考中進士再說吧。

  「來,下面老夫給你講講策論,像這篇宋人的策論就寫得很好,好在哪裡呢?你看這一段,『嗚呼,盡之矣。可以賞,可以無賞,賞之過乎仁;可以罰,可以無罰,罰之過乎義。過乎仁,不失為君子;過乎義,則流而入於忍人。故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這短短几句話就表明了觀點,把寬容與界限說得很清楚,整篇策論短短六百字……」

  安靜的書房裡,只有方仁霄低沉的聲音響起,他講的內容深入淺出,通俗易懂,顧青雲猶如一棵小樹饑渴地吸收著養分,想讓自己成長得更高、更強壯。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方子茗才覺得不對,就跑過來試探。

  「我怎麼覺得大伯最近對你好得過分?還有,你的詩文水平怎麼好像提升了一些?」

  顧青雲暗自翻翻白眼,有進士親自教授,背了很多書,傳授了一些技巧和經驗,能不提升一點嗎?雖然比起他的策論,進步的程度小多了。

  不過他沒有說出他和方仁霄的約定,畢竟現在人家還沒決定,不好壞了姑娘的名聲,就道:「你才知道呀,老師一向對我很好的。」

  方子茗不相信地搖搖頭,想了想,就道:「既然你都有進步了,我就有緊張感了,看來我明天也要開始去向大伯請教問題了。」先前他有問題都是直接問他爹的。

  「好啊好啊,一起去,明年就要考鄉試了,得抓緊時間,只望老天保佑,不要讓保守派的主考官來考我們,否則詩文和經義的比重會增多,我就倒霉了。」顧青雲還指望著算學、策論和律法來拉分呢。

  平靜讀書的日子悠悠而過,除了認真讀書,他每天都會抽出一個時辰來寫話本,繼續保持修仙記的連載,其他能掙錢的活都不接了。

  期間,顧青雲還在縣城買了一套一進的宅子,因為帶有水井,還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樹,就花了六十兩銀子,和當初趙玉堂買的宅子價格差不多,這還是優惠價呢。

  有了自己的宅子,顧青雲趕緊從縣學裡搬出來,宅子雖然面積不大,只有兩百多平方,天井小小的,有四間臥室一間廚房和雜物間,但它周圍住的都是秀才、小吏、鄉紳等中產階級,挨近府衙,經常有捕快巡邏,治安極好。

  旁邊沒有商鋪,所以宅子很安靜,很適合讀書,他非常喜歡。不知為何,在接到這一張寫著自己名字的房契時,顧青雲覺得自己的心很踏實,不像無根的浮萍一樣,沒有安全感。

  有了房子他很高興,可八月份,趙玉堂和顧青明還是院試落榜了。顧青明把試卷能記得的答案都默出來給他看過,顧青雲覺得答得不錯,可中可不中,沒想到最終還是沒中。

  大概是被打擊慣了,顧青明沒有最開始的消沉,仍然信心滿滿。

  特別是他準備當父親了,把落榜的煩惱丟掉後,就把全副心思放在未出生的小孩身上。

  顧青雲看到這裡,也不用勸說了。

  只是明年,顧青亮也要開始下場了,他今年已經十六歲,大爺爺說他學得一般,小聰明是有的,可是不夠刻苦努力,但不管如何,明年都要下場試試,萬一能過了縣試,這樣也好說親。

  看到這種情況,顧青雲原本以為只要學個上十年,在古代考個秀才還是比較容易的,結果現實告訴他,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總有人就缺了那麼一點運氣,老是考不上。看看現在外面街道上擺攤替人寫信的老童生就知道了。

  自己還需更努力才行。

  想到這些,顧青雲繼續投入到學習中去。雖然學習很枯燥,有些知識還不知道能不能用到,甚至很難理解,但他已經比一般的人幸運太多,之前科考一直都很順利,不用經歷煎熬之苦,現在又有一名進士為師,這就是很大的金手指了。

  而且他現在經濟壓力大減,家中店鋪的租金逐漸增多,咸雞蛋繼續增收,田地又免稅,這段時間,家裡說等他考完鄉試後,就開始攢錢買田,這樣出產會多一點。

  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年過去了,時間到了金秋八月,顧青雲已經十六歲。

  八月初一這天,他在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後,就開始背著書箱和行李,準備搭乘家裡的牛車,到桃江碼頭坐船到郡城,參加八月初九的鄉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