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聽說新娘被髒東西拖走了

  顧梅朵大堂哥-顧春立,要定親了。

  女方是縣丞家的小姐,據老孫氏說,縣丞家的大小姐苟小鳳,貌美如花,性情溫柔,而且嫁妝豐厚。

  苟小姐看上了她的大孫子,她的大孫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大有前途,將來妥妥的狀元郎呀。所以二人一見如故,一拍既合。

  縣丞有要結親的意向,老孫氏這裡正在抓緊張羅聘禮。

  其實據知情的縣城裡的人透露,苟大小姐性情風流,長相醜陋,酷愛美男,在縣城附近有好幾個相好的。

  這一次是被人捉姦在床,在縣城混不下去了,這才想找個人嫁出去,碰巧顧春立撞上來。

  顧春立知道縣丞家小姐有意下嫁之後,想了很多,感覺這事情有蹊蹺。

  自己連個秀才都不是,這縣丞嫁女圖什麼?

  不過他又一想,娶縣丞女兒起碼比找個莊戶人家的女子要好,一來嫁妝多,二來有個做縣丞的岳父可依靠,自己的前途也會平順一些。所以他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要娶縣丞家的小姐,聘禮怎麼也不能太寒酸了。

  顧春立對老孫氏說:

  「奶奶,苟小姐的父親是縣丞,就相當於副縣令。我今年院試,他肯定能幫上大忙。等我中了秀才之後,家裡的田地,都不用交稅了。我有功名在身,還怕沒銀子嗎?」

  可家裡實在沒錢,親戚也都是窮親戚,怎麼辦?

  現在能讓她打主意的,一是家裡的那些田,二就是家裡的這些人。

  田地是生活的根本,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賣的。人就好辦多了,賣了還可以再生。

  「家裡那麼多的賠錢貨,這回總算有點用處了。」老孫氏急忙找媒婆去了。

  傳出顧春立要定親的風聲後,顧梅朵就一直密切關注老孫氏的動靜,就怕她對四房不利。

  她提醒一家人要小心老孫氏,重點請母親看顧好兩個弟弟,而她自己,在顧春立的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會一直呆在家裡。

  顧梅朵正要去正房看看情況,她二伯母關氏著急忙慌,遮遮掩掩地來了。

  一進屋,關氏就給顧梅朵跪下了:「朵朵,求求你,救救我家梅紅吧。」說完,就要磕頭。

  顧梅朵一把拉起關氏,「二伯母,你這是幹嘛?起來說話。」心裡知道,肯定和老孫氏脫不了關係。

  關氏站起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實人就該死嗎?」

  原來,老孫氏請了媒婆,給顧梅朵堂姐梅紅找了個人家,收了人家十八兩的聘禮,讓晚上就來抬人。

  依目前下泰村的婚俗,這聘禮真的不少。

  顧梅朵心說,怕不是什麼好人家。

  果然,男方是鎮子上的一個老鰥夫,四十多歲,早年妻子扔下一個兒子死了,現在這兒子也十七八了,父子倆都是鎮上的無賴,偷雞摸狗,打架鬥毆。

  前幾天,這老鰥夫賭錢輸了五十兩銀子,還不上錢,人家要他一隻手。他東拼西湊弄了十八兩銀子,娶了梅紅,準備送去賭坊抵帳。

  去了那種地方,也和進了窯子差不多了。

  梅紅這孩子十三了,瘦得跟衣服架子似的,天天一刻都不閒著,從早干到晚。也不敢多吃飯,就怕奶奶找父母麻煩。現在要落得這麼個結果,顧老二夫妻倆要死的心都有了。

  顧梅朵沉吟著:「鎮子上,晚上來抬人?」

  關氏點頭,「說今晚是良辰吉日。」

  「放屁,皇曆上明明寫著,今天大凶,不宜嫁娶。」

  顧梅朵考慮了一下,問:「二伯母,你想讓我怎麼做?你們有什麼打算?」

  「梅紅她姐讓你奶奶許給一個病秧子,家裡婆婆還厲害,那孩子日子過得,跟在苦水裡泡著似的。一想起來我就剜心地疼。就盼著梅紅找個好人家,我和你二伯將來也有靠。

  可這……嗚嗚,梅紅要落得這麼個下場,我們還活著幹什麼,死了得了。」

  關氏捂著嘴,也不敢哭得太大聲。

  陶氏感同身受,也跟著抹淚。「朵朵,幫幫你二伯母吧,我們都是當娘的。」

  「行。二伯母,你可有什麼信得過的人家嗎?」

  「有。」

  「那咱們這樣這樣……二伯母,你可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哦。」

  「不會不會。」

  「那二伯母還等什麼,快回家抹眼淚去呀,還有,要囑咐好梅紅姐,做出傷心難過,要死要活的樣子。」

  「懂了懂了。」關氏又偷偷摸摸地走了。

  第二天,一個重大消息在萬陽鎮及周邊村子傳開了。下泰村的人更是炸了鍋了。

  「你們聽說沒,顧家二房的姑娘,昨晚抬到樹林邊上就沒了,聽說當時是濃煙滾滾,雷聲陣陣,大風呼呼,鬼哭狼嚎的。

  等煙散了,新娘不見了。男方的人倒是一個不少,只是全趴地上不能動彈了。你們說,這新娘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掠了去,當媳婦了吧?」

  「一邊去吧,哪來的雷?咱們村離鎮子這麼近,怎麼沒聽到雷聲?你們說真的有髒東西嗎?怎麼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呢。」

  「這新媳婦不見了,男方不會shan罷甘休吧?老顧家有麻煩了。」

  」他們沒保住人,和顧家有毛關係呀。可憐了梅紅呀,多好的姑娘呀。昨晚找了一宿,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顧老二兩口子還不得哭死。」

  顧家二房,關氏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顧老二躺在床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顧家其他各房,房門緊閉。整個顧家大院,一派死氣沉沉。

  只有老孫氏,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他爹,你說梅紅真的讓髒東西拖走了?不會是老二兩口子搗的鬼吧?」

  顧老頭「呸」了一口,「就老二兩口子那熊樣,也就比老四兩口子強點,他們能做個啥?」

  老孫氏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會不會是四房那死丫頭乾的?」

  顧老頭看傻子一樣看著老孫氏,「你別忘了她才幾歲。就算是整個四房都去,能弄出那陣勢嗎?」

  其實顧老頭心裡倒是希望是顧梅朵做的,好歹苦命的孫女能有個活路。他也不是不在乎孫女,可這不是窮嘛,孫女和孫子比,自然是孫子重要了。

  死老太婆不讓家人去送親,唉,其實就是去了,估計也還是這個結果。

  這事發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那片樹林附近,都沒有人敢靠近。

  而這個事件的執行者,顧家四房爺四個,此時正呼呼大睡,估計今天沒人會去幹活,能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