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梅朵來到桃源居,進了莊子,找到一個僻靜的院子,姐弟倆住著。
顧梅朵把小五拉到身前:
「小五,你好好聽姐姐說,你的身體裡住著一個壞人,他要一點一點把你的身體吃掉。等他把你都吃掉了,小五就再也看不到爹娘和哥哥姐姐了。」
小五一聽,「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要爹娘,我要哥哥姐姐。」
顧梅朵心疼地把小五抱在懷裡,慢慢拍著:
「小五乖,聽姐姐的話,姐姐幫你一起打跑壞人好不好?」
小五點點小腦袋瓜,悶悶地說:「好。」
顧梅朵又溫柔地對小五說:
「小五,你聽姐姐說。住在你身體裡面的壞人很壞,他就想把你吃掉,讓你看不到爹娘和哥哥姐姐。
而且他會讓你的身體很不舒服。咱們一定不能讓他如願,我們要堅強起來,要打跑他。姐姐幫著你一起打。」
小五抽抽搭搭地回應顧梅朵:「嗯,一起打。」
顧梅朵對著小五笑了笑:
「小五是個好孩子,姐姐幫小五一起打壞人。小五一定要聽姐姐的話。」
小五又點點小腦袋。
顧梅朵陪著小五,給他講有趣的童話故事,給他講英雄打跑敵人的故事,領著他做遊戲,教他唱歌,給他做好吃的。
小五還在持續著冒虛汗,人也越來越沒有精神。
顧梅朵一宿沒睡,她必須控制小五的睡覺時間。她怕自己萬一睡過頭……
好在第一天平安度過了。
第二天。
「小五,來,姐姐給你烙了糖餅,又甜又香哦,你吃一個。」
小五搖搖頭:「姐姐,小五-不想吃。」
顧梅朵心裡像油煎似的,但她提醒自己,必須挺住,小五還需要她來擺脫疾病,好起來。
「小五呀,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吃飯嗎?那是因為你身體裡面的壞人,不想讓你吃飯,一點兒都不讓你吃,那樣不用他打你,你就把自己餓死了。
爹娘和哥哥姐姐就再也看不到我們可愛的小五了。」
小五圓圓的大眼睛看著姐姐,他很喜歡姐姐,不想離開姐姐:「姐姐,小五吃飯。」
顧梅朵陪著小五,小五艱難地吃了一小張餅。又喝了小半碗的蛋湯。
然後,顧梅朵就領著小五在這個小院子裡閒逛。
「小五,我們捉迷藏好不好?」
儘量多一點活動,增加一點抵抗力和免疫力。
小五乖巧地點點頭,兩隻無神的眼睛,眼皮在打架。
不能讓小五睡覺。
顧梅朵是真的害怕。
「小五來,姐姐藏起來,小五來找好不好?」
小五點點頭。
顧梅朵藏在一棵大樹後面:
「小五來找我呀,姐姐已經藏好了。小五一定能找著姐姐的,對不對?」
小五晃晃悠悠,找到大樹後,顧梅朵一把抱起他:
「小五最棒了。小五,姐姐唱歌給你聽吧,你不要睡覺,你一睡覺,壞人就來打你了,你就更不舒服了。咱們不睡覺哈。」
小五迷迷登登地點著頭。
看著這麼虛弱的小五,顧梅朵的眼淚都要流下來。
「小五,還記得姐姐給你講的《西遊記》的故事嗎?記得裡面的白龍馬嗎?你聽姐姐給你唱白龍馬的歌兒。」
白龍馬蹄朝西
馱著唐三藏跟著仨徒弟
西天取經上大路
一走就是幾萬里
……
白龍馬脖鈴兒急
顛簸唐玄奘小跑仨兄弟
西天取經不容易
容易幹不成大業績
……
小五聽著聽著,小腦袋就慢慢的垂下來,很睏倦,很想要睡覺的樣子。
顧梅朵抱著小五走回房間,打來清水,給小五洗了洗臉。小五又精神了一點。
「小五呀,想不想騎馬呀?」
小五很開心地樣子:「想騎馬。」
顧梅朵偷偷叫出罡豆,把小五放上馬背,讓罡豆慢慢走著,顧梅朵在旁邊,又是說笑,又是做鬼臉。
小五高興的時候,還能裂開小嘴,給顧梅朵一個微笑。
顧梅朵信心倍增:小五,咱們一定能挺過去。
還沒有到晚上,小五感覺越來越困了。
「姐姐,小五想睡覺。」
「小五,咱們等一等再睡,你睡得太早了,那個壞人就有機會打你了,姐姐在這裡看著小五,咱們一起玩遊戲,姐陪著你在這裡打壞人。」
小五微閉著眼睛,喃喃著:「打壞人。」
顧梅朵走出屋子,給自己抹了個大花臉,揪了幾根柳條兒,編了個花環,上面插著紅紅粉粉的幾朵花,戴在頭上,走了回來。
「小五,你看姐姐好不好看?看姐姐給你表演節目。」
顧梅朵開始表演節目,一會兒演一個老爺爺,一會又演一個小娃娃。她一邊演,一邊注意觀察小五,不讓他睡著了。
傍晚,顧梅朵連哄帶勸帶威脅,好容易說服小五,喝了小半碗粥,小五實在堅持不住了,喝著粥就睡著了。
其實顧梅朵能看得出來,小五很難受。可小五這娃為了不讓顧梅朵難過,自己生生ren著。
顧梅朵揪心似的難過:
老天爺,我不會讓你把小五帶走的!
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顧梅朵緊緊守在小五旁邊,一會兒給他擦擦汗,一會兒給他換身干-爽的衣服。
睡夢中的小五緊緊皺著小眉頭,癟著小嘴兒,特別痛苦的樣子。
顧梅朵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顧梅朵提醒自己要堅強,小五還需要自己。
第三天。
顧梅朵好不容易叫醒了小五,感覺小五的情況更嚴重了。
小五斷斷續續,夢囈一般地嘟噥著:「姐姐,小五疼,小五……小五想睡覺。」
顧梅朵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
顧梅朵嘴對嘴,好不容易餵了小五幾口粥,小五的吞咽都有些困難。
但是小五還在強撐著,顧梅朵和她說話的時候,他偶爾還能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顧梅朵擦乾了小五身上的汗,給他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顫抖著雙手抱起小舞,嗚咽地說:
「小五啊,你一定要挺住呀。壞人馬上就要讓咱們打跑了,你是個勇敢的好孩子,來幫姐姐打壞人,千萬不要睡呀。」
顧梅朵不斷地和小五說話,不斷地逗小五說話,她在和死神搶時間。
「姐姐,小五疼,小五想睡覺。姐……姐……疼!」
顧梅朵的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下來,看著小五難受的樣子,她恨不得替了小五去。
漸漸地,漸漸地,顧梅朵明顯的感覺到,小武的呼吸在減弱,眼神兒有點兒找不到焦距,顧梅朵叫喊著他,他都沒什麼反應了。
「小五,小五!」
顧梅朵放聲大哭,她一邊哭著,一邊叫著:
「小五,小五,你別丟下姐姐呀,你別丟下爹娘和哥哥呀,小五啊……嗚嗚……嗚嗚……小五,看看姐姐呀!」
顧梅朵哭得聲嘶力竭,驚天動地。
剛剛辦完事回來的顧春遠和白漢文,一踏進莊子,就聽到了顧梅朵沒命地哭喊聲。
二人大驚,急忙奔著聲音來。
一走進門來,就看到小五躺在床上,顧梅朵在旁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梅朵一看到二哥進來了,「哇」一聲哭得更大聲,她一邊哭,一邊指著小五,「小五,小五!」
顧春遠和白漢文不知所措,他們兩個一個去抱小五,一個去扶顧梅朵。
顧梅朵甩開抱著自己的人,用手去探小五的鼻息。
她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到小五的鼻孔下面,
「小五!」
顧梅朵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叫喊,隨即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