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78章 雪上加霜

  宋玉鳳哇地哭開,但她沒走,而是抱著宋汐月賴在宋三順的院子裡哭泣。

  此刻有不少村民來打水,看到宋玉鳳與宋汐月在這裡哭,還以為宋八齊死了,全都竊竊私語:

  「宋八齊不行了嗎?哎呦,真是惡有惡報。」

  「誰說不是,我聽說宋繼祖起先不想給宋八齊花錢抓藥呢,後來還打算將他送來三順家,嘖嘖,那一家人的心可真黑。」

  「哎,宋八齊該不會被宋繼祖害死了吧?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呀?村醫說他中風症狀不重,只要好好調養活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如果真這樣,那咱們可不能姑息,與他聯保的幾戶趕緊去瞧瞧,別被害人精給連累了」

  宋老六家就是與宋八齊家聯保的,一聽此話,立刻撂下扁擔準備喊人一起去看看。

  宋三順也算是聯保戶之一了,便想放下長安跟著一起。

  長安死死摟住叔叔脖子,就是不放。

  她也要去瞧瞧。

  宋三順無奈,只好抱著長安與幾名村民去了宋家新宅。

  宋玉鳳見三哥願意去見親爹了,鬆口氣,連忙拉著小侄女宋汐月跟上。

  原本她娘想讓她來緩和一下兩家的關係,結果習慣使然,宋玉鳳怎麼也無法拉下臉向三哥服軟求和,於是就整出前面那一出。

  還好宋三順還是願意去看看爹,自己也算完成任務,接下來就不關她的事了。

  一行人走進宋八齊家,就被家裡情形驚到。

  柴薪做門,從縣城帶回來的家什與日用品也都堆在地上或炕上,亂糟糟一片。

  小趙氏蓬頭垢面衣著髒污地蹲在院子裡煎藥,看到有人進來,立刻拘謹地站起身。

  趙婆子已經從屋裡出來,用袖子擦著眼睛,哭唧唧對宋三順道:「三順啊,你可來了,你爹忽然發病,我好不容易將他救過來,他醒了就一直念叨你、念叨長安呢。」

  說罷捂臉抽泣,仿佛說的都是真的一般。

  宋三順也沒言語,與宋老六幾人走進偏房。

  宋八齊直挺挺躺在炕上,不知真睡還是假睡,眼睛緊緊閉著,但長安看到他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轉動。

  「八齊叔,你怎麼樣了?」宋老六問。

  屋內寂靜片刻,就在眾人要離開時,宋八齊終於睜開眼。

  他掃一眼屋內眾人,目光落到宋三順與長安身上。

  「逆、逆子!你還知道來看你爹?」宋八齊眼裡充滿憤恨,歪斜的嘴裡說出的話含含糊糊,聽不真切:「忤逆不孝的畜生,我死了正合了你的意吧?」

  知父莫若子,宋三順自然聽懂親爹的憤怒。

  親爹氣自己不管他,還將家裡被搬空的事都怪到自己這個斷了親的兒子頭上。

  宋三順打量一下床上的父親,估摸他一時兩時也不會死,便抱著長安轉身離開。

  宋八齊見兒子一句話不說就走,不由急了,大聲嗚嗚啊啊叫起來,大致是說讓宋三順將三十貫錢還回來。

  宋三順哪裡理會,直接出了大門。

  老趙氏追出門外,哭哭啼啼道:「三順,郎中說你爹要一直吃藥,還要針灸,你瞧咱家這樣子,哪裡能拿得出錢來給他醫治?你到底是他親兒子,總不能真的不管吧?」

  宋三順冷冷道:「我與他已經斷親,他現在是宋繼祖一個人的親爹,跟我沒啥關係。你若覺得沒錢醫治,不如將老宅賣掉,再不濟還有好幾畝田地,你們總有法子的。」

  老趙氏一聽肺管子都要氣炸,眼裡閃過恨意,一指長安道:「那二孝寄回的銀錢呢?他可是你爹的兒子,總不能被你給獨吞吧?」

  宋三順嗤笑:「我嫂子拿銀子養你一家就夠了,怎麼?還想我兄長的錢也歸你?」

  「你!」老趙氏氣壞了,恨不得衝上去將宋三順的臉撕爛。

  可眼下她一家孤立無援,此時不宜跟宋三順翻臉。

  老趙氏又開始抹起眼淚,「三順啊,你要恨就恨我吧,可千萬別不管你爹啊,他太可憐了,臨老竟連親兒子也不要他了,算我求求你.」

  她撲通朝地上一跪,就想來抱宋三順大腿。

  宋三順後退幾步,轉身走了。

  長安趴在叔叔肩頭,小聲道:「堂姐又罵人了,還說要將祖父搬到咱家住,讓咱家給他請醫看病。」

  宋三順面無表情道:「她想得美!」

  長安點頭。

  叔侄倆往回走,遠遠瞧見院子門口有個孩子鬼鬼祟祟朝裡頭張望。

  「你在這幹啥?」宋三順皺眉問。

  宋承業嚇了一跳,轉身見是三叔,頓時理直氣壯道:「我要把大黑帶回去!」

  宋三順沒說什麼,轉身就將大黑牽出來交給他。

  大黑看到小主人歡喜地奔來跳去,尾巴快被搖斷。

  宋承業也很高興,解開繩索將大黑抱在懷裡。

  誰知想帶它離開時,大黑卻怎麼也不肯走,扭頭看看院子裡的長安,一溜煙跑了回去。

  「大黑!出來!」宋承業很生氣,但大黑只遠遠看著他,並不肯過來。

  「大黑!再不過來就不要你了!」宋承業威脅。

  大黑眨巴著眼不為所動。

  「蠢狗!」宋承業氣得跑進院子去捉它,結果大黑一溜煙跑進後院,跟小主人玩起躲貓貓。

  宋承業追了半天一直抓不到大黑,最後只能氣呼呼離開。

  走出院子,他還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三叔家的院子可真大,後院有個很大的菜地,裡頭種了不少白菜蘿蔔,還有其他蔬菜,看得他都想拔點兒回去。

  要是自家沒跟三叔家鬧掰就好了,三叔說不定會送點兒菜給自家呢。

  宋承業這般想著,怏怏回了家。

  可家裡現在啥都沒有了,若不是從縣城帶回幾床被褥,估計他晚上都得睡稻草堆里。

  再說宋三順,他將長安送回家後繼續與村民們挖井。

  村中間那口井挖了老深都沒出多少水,好在農田那邊的出了水,可也不夠澆灌所有田地的。

  不過,自從農田那邊有水井後,各家都會將衣裳啥的拿去那裡洗,加上族長家水井漸漸回水,宋家村村民的吃用水問題暫時得以解決。

  然而隨著天氣越來越寒涼,野外的野菜樹葉陸續沒了,不是枯黃掉光,就是被村民們薅光。

  就連不缺水的菜地也長不出菜苗來,讓本就沒糧食的村民雪上加霜。

  眼看就要入冬,野外再也弄不到可以飽腹的東西了,一種無形的恐慌在村民中間蔓延。

  特別是宋繼祖一家,幾個月前他們還吃著大米飯,就著臘肉雞蛋,結果一轉眼什麼都沒了。

  家裡養的豬沒了,雞也沒了,掛在樑上的好幾掛臘肉更是不見蹤影。

  現在別說吃雞蛋了,就連尋常蔬菜也沒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