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了蜜寶的乾淨帕子,望著那張如自己如出一轍的小臉,長公主忍不住地伸手想要去觸碰,卻最終沒敢碰到,輕聲哽咽著道「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有人寵的小孩就是容易翹尾巴。
一聽見有人夸自己,蜜寶登時就來了勁,驕傲地挺了挺胸道「是哩,這些都是奶奶和娘親教的哩。娘親把蜜寶教的可好了。現在在學校里,沈先生也經常夸蜜寶呢。」
望著蜜寶那全身心驕傲的模樣,長公主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帕子,忍不住地問道「蜜寶,很喜歡你的親人嗎?」
「當然啦。」蜜寶雙眼倏地發亮,聲音響亮地應著。想著她又認真糾正道「蜜寶很喜歡現在的親人。以前蜜寶也有一些親人的,可是他們對蜜寶不太好,蜜寶就不太喜歡他們哩。」
「不過都已經過去了,蜜寶現在有最愛蜜寶的親人,過得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早已派人調查過蜜寶的身世,官家與長公主自然知道蜜寶口中以前的親人指的是誰——許家人。
過去的小嶺村里人人皆知,許家對蜜寶是壞得很。
因為一個喪門星的名聲,許家人所有人都將她視為晦氣的掃把星,一起孤立虐待她,將所有的活都推給她一個小孩子干,還險些將她賣給了一個賣小孩如青樓的皮條客。
若不是寧老秀才路見不忍,花錢買下了蜜寶,現在蜜寶早已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一想到那一可能,官家肩膀就氣得發抖,聲音又沉又冷「許家人的滿門抄斬應該改成凌遲的。」
長公主殿下咬住了嘴唇,輕輕揉了一下蜜寶的頭髮,抬頭看向了寧家院落「他們真真算是救了蜜寶一條性命了。」
深吸了一口氣,官家朝蜜寶保證道「蜜寶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不長眼的人來欺負你了。」
蜜寶毫不意外地道「我知道啊。爺爺奶奶都向我保證過了。」她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劃了一個大圓出來,驕傲地道「自從有了新的爹娘和家人,蜜寶的日子就如掉進了蜜缸里了。」
「蜜寶……」未察覺到官家與長公主的到來,寧程氏領著一件嶄新的小褂子,走了出來笑道「快來瞧瞧,你小姑姑親手給你做的新衣裳,漂不漂亮。」
「呀——」蜜寶發出了驚喜的聲音,跑到了寧程氏身邊,就想要換上小褂子,「小姑姑又給我做衣裳啦?蜜寶的衣裳都快穿不過來了。」
寧程氏此時也看見了院子裡的官家和長公主。
望著二人身後龐大的侍從,她心裡有個猜測,卻一直遲疑著不敢認「你們是……」
蜜寶替寧程氏介紹道「娘,他們是聞著裡脊肉香,過來吃東西的客人啦。咱們收留他們吃飯好不好。」
官家聞言露出一個溫和笑容「對,敢問可否收留我二位在你們家吃一頓飯?」
寧程氏忙露出個笑容「只要二位大人不嫌棄家裡簡陋破舊就可以了。」
她說著就要去喊寧老秀才與寧老太太。
然後慢了一步出門的寧季就撲騰一下跪下了,恭敬地行禮道「學生寧季拜見官家,拜見長公主殿下。」
遲疑地轉過了身,寧程氏和蜜寶都愣住了。
早已猜到過會被認出來,官家笑容頓了一下,才挽起了寧季道「你是怎麼認出朕的?」
寧季一字一頓地道「在整個大慶朝境內,除了官家還有誰敢配五爪盤龍的玉佩。」
低頭望著自己腰間的玉佩,官家搖頭失笑道「倒是忘了這一點了。」
見官家承認了自己身份,寧程氏遲疑著也要下拜。
長公主殿下忙攔住了她,聲音哽咽著道「別這樣,寧姐姐,當是我感謝你才對。」
寧程氏起初還有些不解。
官家輕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蜜寶道「寧程氏,望著皇姐與蜜寶的容貌,你難道還沒反應過來嗎?」
寧程氏的嘴唇顫抖了起來。
身為蜜寶的娘親,沒有人比她更關注蜜寶。因而在一出門時,她就一眼就注意到與蜜寶有五成相似的長公主的容貌。
早已有過關於蜜寶真實身世的猜測,她其實已經猜到了長公主的身份。
只是她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承認……
蜜寶是她唯一的孩子。
她嘴唇顫抖著開口道「你們是來接走蜜寶的嗎?」
輕輕嘆了一口氣,官家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便是默認了。
長公主殿下看向了蜜寶,輕輕咬住了嘴唇道「我把這孩子弄丟了六年,現在也是不忍心讓她在外頭……」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蜜寶一步又一步地往後退,死死地抓住了寧程氏的大腿,驚懼地長公主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是娘親的孩子,我要和娘親在一起,我不要離開寧家,不要離開爺爺奶奶爹娘小姑姑哥哥姐姐,不要離開小嶺村……」
她說著嚎著嗓子放聲大哭道,「你們都是壞人,我要和爹娘在一起,我不要離開……」
心都被蜜寶哭化了,寧程氏忙將蜜寶摟進了懷裡,死死地抱住了道「沒事,蜜寶咱們不離開,不哭啊,你一哭娘都要跟著哭了……」
沒想到會造成這一結果,官家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遲疑地看向了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的眼眶也紅了「給這孩子點時間吧。」
——
一刻鐘後。
官家與長公主殿下坐在了院子裡上座,寧家由寧老秀才、寧仲濟、寧叔濟、寧季等一眾人作陪。
望著衣著高貴華麗的官家,與如生得天上月宮仙女般的長公主,安然地坐在農家簡陋的座椅里,面對著農家堪稱粗糙的飯食,寧家一眾人一時皆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往桌子上端著菜時,寧張氏的腳都是虛浮的「乖乖,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能做飯給官家吃哩。」
寧二頭也是兩眼夢幻「所以咱們蜜寶就真的是宮裡的郡主?咱們將郡主養了一年?」
「我現在瞧著咱們家這屋子都蓬蓽生輝了。」
瞪了二人一眼,寧五姑娘壓低聲音呵斥道「都給我少說兩句吧。沒看見三嫂在做什麼嗎?官家和長公主是來認親,也是來接回蜜寶的。你們願意讓蜜寶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