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理正一開始看見曾家人哭爹喊娘地跑過來,說寧家人欺負他們家的人,要拆了他們家房子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把苦主和加害人聽反了。
欺負人的應該是曾家人。
苦主應該是寧家人才對。
寧老秀才家一家都是讀書人,平時行事最為循規蹈矩,為人處世最為厚道,在村里都是交口稱讚的,怎麼會做出欺凌鄰里的事。
可等到了曾家院子裡,看見被寧仲濟拆的七零八落的房子,看見寧仲濟手裡拎的大斧頭,看見寧仲濟用平靜卻兇狠的語氣說出這一番話,他徹底驚呆了。
他忙把寧仲濟拉到了一邊,苦口婆心地道「仲濟啊,這隨意把人趕出村子的事,那可是惡霸或者地痞無賴才幹的。你們寧家雖然現在有了些錢,可也不能做出這種喪良心的事啊。」
寧仲濟平靜地開口道「他推了我媳婦,害我媳婦大出血難產,差點一屍三命。」
曾老婆子一陣心虛,色厲內荏地喊道「我沒有。是、是你在撒謊,故意攀咬我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故意哭喊起來,「來人啊,大家快來看啊,寧家人故意欺負人了。寧家人欺負人,砸了我們家的房子,還要污衊我們家的人犯殺人罪了……」
因為一隻胳膊不大利索,唯恐惹來旁人嘲笑,寧仲濟一向性格固執,並不大愛說話,當下只沉默地看著曾老婆子。 ✲
被那陰沉沉的目光看得發憷,曾老婆子心裡免不了打起了鼓,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你、你看我做什麼,是不是想逼供啊!我告訴你,你休想哩!我們沒做過的事是不會答應的,你別想威脅我們……」
當下又是一聲冷笑傳來,是寧五姑娘雙手抱胸,站在了曾家的門口「污衊你們?我們寧家從頭至尾污衊你們家什麼了?是你曾老婆子和曾老四沒有跑到我們家來偷酒,還是你曾老婆子和曾老四沒有和我二嫂吵架,沒有推了我二嫂那一把就跑,害得我二嫂失血過多難產,差點一屍三命了?」
「我二嫂揣著九個月的肚子,你們也敢伸手去推;推完了還敢把人扔在菜地里就跑,你們曾家人全家人的良心真是都被狗吃乾淨了哩。」
「活生生三條人命,你們曾家人就不怕一個不好,以後夜晚睡覺的時候,有惡鬼爬到你們的床頭去索命嗎?」
現在才弄懂究竟發生了什麼,黃理正霎時也嚴肅起來了,扭頭看向了曾老婆子道「寧丫頭說得可是真的?曾老婆子,你和曾老四真的推了寧二媳婦,還把人扔在菜地不管給跑了?」
人群望向曾家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原先覺得寧家如今富貴了,也步了黃地主家後塵,開始擺地主派頭欺負人的村人也霎時改變了態度。
誰家媳婦子沒懷孕過的。
九個月大的肚子可是最兇險的。
把揣著九個月肚子的孕婦推了一把,還給人扔到了菜地里,就不管不顧地跑了,害得人家險些一屍三命。
這不替媳婦報了這個仇,都不算是一條漢子哩。
曾老婆子眼珠子畏懼地避開了,嘴上還不肯服輸「我、我不知道哩。這事我們不知道,你們寧家就是在污衊我們哩。」
寧五姑娘冷哼一聲,舉起了三根手指道「我寧淑華敢對天發誓,是曾老婆子和曾家老四到咱們家偷酒,被我二嫂發現起了口角,用力推了我二嫂一把,害得我二嫂躺在菜地里失血過多。」
「如果我說的有半句假話,就叫老天爺一記驚雷轟死我,叫我這輩子不得好死。」
「曾老婆子,你敢不敢也發這道誓?」
一眾看熱鬧而來的村人都警惕看向曾老婆子。
望著眾人審視警惕的目光,曾老婆子梗著脖子,咽著口水道「有什麼不敢發的。不就是一個誓言嗎,我現在就發十個八個給你們看看。」
「老天爺在上,要是要是我曾老婆子真推了寧家媳婦,就叫我爛爛爛了屁1眼,從此不不不得好……」
說到一半,她終於還是說不下去了,坐在地上,拼命拍著大腿喊道「你們寧家欺負人哩。你們寧家仗著家裡有了幾個破錢,就容不得窮鄰居哩,要趕我們出小嶺村哩。我們曾家人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寧五姑娘冷笑一聲,再轉向了眾人道「大家都看見了,事情就是曾家人幹的,現在他們心虛得連毒誓都不敢發。」
「曾家人今天敢推我二嫂,明天就敢推其他人。」
「村里誰家沒有媳婦子要懷孕的,誰家不生孩子的。」
「要是讓曾家人推了人就這麼輕易逃脫了,他們豈不是要從此更囂張了?更加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要是讓這等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留在村里,從此大家還能放心的懷孕生孩子嗎?」
隨著寧五姑娘的一番話,眾人看曾家人目光更加不善。
是哩。
曾家人今天敢推寧家人,明天說不定就敢推其他人。
孕婦摔跤可比不得旁的,要是一個沒弄好,就是一屍兩命的結局。
更有甚者,今天曾家人敢對孕婦下手,明天誰保他們不敢對孩子下手。
好端端的,誰家願意擔上這等風險。
見氣氛烘托到位了,蜜寶雙手攏在最旁邊,適時地喊了一句道「為了家裡孩子的安全,把曾家人趕出小嶺村。」
早已接受過蜜寶安排,寧早秋也賣力地喊了起來「為了家裡人安全,不能留曾家毒瘤在村里。」
人群霎時就被煽動了,也跟著喊了起來。
「把曾家毒瘤趕出小嶺村。」
「這等惡人不能留下。」
「這般害人的畜生,誰敢讓他們留在村里哩。」
「黃理正,得把這種人趕出村里才行哩,否則我們出門幹活,把孩子放家裡都不放心哩。」
望著聲音洶湧,情緒高漲的村人,又掃了眼仍仇視地盯著曾家人的寧家人,黃理正頭疼地揉了一下太陽穴,看向了曾家人。
「你們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