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輕車簡行提高速度,寧叔濟連第一批收購的果子都沒有帶,託了程大舅日後幫忙送過去。
天還只有蒙蒙亮,一家三口就坐上了牛車,馬不停蹄地往家裡趕。
老黃牛腳程自然比不上騾子。
為此蜜寶還特地拍著老黃牛的脖子,認真地鼓勵老黃牛道「牛牛,我們家裡出了急事,需要趕緊趕回去救命,你可要快點把我們帶回去哦。」
似是真的聽懂了人話般,老黃牛發出哞的一聲,真的緩慢了提高了速度。
託了勤勞的老黃牛的福,寧家一路闖著春日清晨的濃霧,只花了平時三分之二的時間,就到了程家村村口。
此時太陽已經初升了,將大路照的極為明亮。
悶頭趕路的寧程氏一家三口已啃完了冷饃饃,正焦急地探頭望著小嶺村的方向。
特地下車去瞧了瞧,寧叔濟安慰著道「今兒個老牛聽話,跑、跑得比平時快不少,咱們應該能能能在隅中趕回去。」
緊緊握著蜜寶的小手,感受著手心在不斷出汗,寧程氏輕輕地嗯了一聲。
「三姐……」
此時一道呼喊聲自岔路傳來。寧家人順著聲音扭頭看去,便看見一輛華麗騾車自另一條岔路駛來。
騾車車簾被掀起來,露出了程四妹子俏麗的臉龐。
畢竟是娘家親姊妹,寧程氏不好意思裝沒看見,便讓牛車停了一瞬,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今兒個倒是夠巧的,四妹子也回娘家了?」
大抵是過年時吃了虧,知曉寧家並不是任由她鄙視的窮光蛋了,程四妹子換了副面孔,終於對寧程氏露出了些許笑容「這不是昨兒個聽別人說,三姐姐昨兒個帶著姐夫和孩子回娘家了。」
「正好我有事想和三姐您說一說,就也今天回來了。」
她說著又掃了眼寧叔濟和寧蜜寶,奇怪地問道「三姐姐怎麼不在家裡多住一會兒,這一大早地就回來了?莫不是嫂子們又為難三姐姐了?」
程家三個兒媳婦都是個頂個的勢利眼,對混得好的女兒回門就笑臉相迎,對混得不好的女兒就白眼相待。
寧家過去倒霉窮酸時,寧程氏每次回娘家可都沒少吃白眼。
但如今寧家不是已經發財了嗎?
以程家三個媳婦的脾氣,定然會把寧家當財神爺似的,言語伺候得該可殷勤了。寧程氏又是極孝順程家父母的。哪怕為了程父程母的面子,她也會至少吃了中飯再走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
莫不是寧家又倒霉落魄了?這次回家是打秋風的?所以程家嫂子們才容不下?寧程氏一家被那白眼擠兌得受不了,才不得不一大早就離開了?
這樣的話……
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見程四妹子眼底看熱鬧的戲謔光芒,寧程氏哪有看不出她心思的。
並不欲多與她糾纏,她只無奈笑了一下「臨時想起家裡有點急事,我和叔濟有些擔心,就決定先回去瞧瞧,也是圖個安心。」
程四妹子根本不相信。
家裡出了急事?
寧程氏一家昨天可都在程家呆著呢。又沒個通風報信的人,他們怎麼就知道寧家突然有急事了。
這藉口找的也太爛了。
她當即笑道「瞧三姐姐你說的,這天朗氣清朗朗乾坤的,好端端的能出什麼事啊。再說了你們寧家不是還有十幾口人馬?就算是真的出了事,還真能到你們回娘家的三房來處理了?」
寧程氏不好與她解釋蜜寶的預知夢,又擔心家裡生死不知的寧張氏,實在不想和她多糾纏。
她當即笑了一下道「四妹妹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寧叔濟見狀就要驅動牛車。
「別啊。」見寧程氏是真的要走,程四妹子忙不迭地說道,「三姐姐,你先別走啊。我是真的有事找你,我就是特地為你回來的。」
瞥了一眼寧叔濟,寧程氏言語猶豫「四妹子,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我家裡是真的有急事,必須得上午趕著回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程四妹子哪兒相信她的說辭,當即拉了臉道「四妹妹我可是專程為了四姐你跑了一趟的。你瞧這一大清早,我連早飯都沒吃呢。三姐卻是連問都不問一句,就信口說家裡有急事,非急吼吼地要回家。」
「以前三姐可不是這樣的。如今這是家裡一有錢,就瞧不起我們了?」
寧程氏無奈解釋道「三妹,你誤會了,我們家是真有著急事……」
程四妹子哼了一聲道「我可是沒看出來哩。」
知曉程四妹子一時是難以打發了,蜜寶乾脆開口道「四姨,反正這裡也沒有別人,你有什麼事在這兒說了也一樣。」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別擋他們的道了。
程四妹一開始還不願意,見寧程氏一家三口皆神色凜然,才算妥協地道「算了,在這兒說也一樣。事情是我們老爺交代我與三姐你們說的。」
「前段時間黃家不是欠了我們一筆錢,還打斷了我們家少爺的腿,都打算賴著嗎?當時我們老爺還求你們家幫忙去求周通判大人來著。」
「看不出你們寧家還算有些面子,周通判大人聽說事情與寧家有關,就幫我們催了黃家一句。」
「不敢得罪周通判大人,黃家乖乖還了錢。」
「不過因為手頭沒有那麼多現錢,黃家人賠給我們的不是銀子,而是一批貨物與幾間鋪子。」
「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們老爺的意思是,這事少不得有你們寧家人的幫忙。這一批鋪子裡若是有你們喜歡或用得上的,儘管和我們開口就是了,將當做是謝禮了。」
一聽說是這件事,寧叔濟與寧程氏皆愣了一下,並不想要這謝禮「算了吧,我們也沒出什麼力……」
他們心裡明鏡似的。
過年時,他們根本沒托寧季和周通判寫信。周通判願意管這一趟閒事,只怕是看了蜜寶的面子。
直到程四妹子不甘不願地說道「這些鋪子裡有一間釀酒作坊,一個胭脂鋪子與一個生藥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