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及會是這個,程長亭愣了一下,才冷著一張俊秀至極的臉,淡漠地道「我不需要這個東西。」說罷扭頭就要繼續埋頭寫字。
「蜜寶好心給你凍瘡膏,你這是什麼態度。」周其諢一見程長亭如此對蜜寶就不高興,當即要與蜜寶理論。
蜜寶忙拉住了他「周哥哥,不用了。先生快要進來了。」
沈先生的確已經在門外了,周其諢當即只好作罷,惡狠狠地威脅了程長亭兩句「你不許欺負蜜寶妹妹。」
從始至終,程長亭都未抬過頭。
直到周其諢回到座位了,蜜寶才好奇地看向了程長亭,認真地問道「你明明很喜歡那凍瘡膏,為什麼要拒絕呢?「
通過統統的提示,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在看見她的凍瘡膏時,程長亭的善意值與好感度都飆升到了極高,眼神里還明顯有著驚訝。
他面上卻說了拒絕。為此系統還評價了他一句『悶騷』。
作為一個五歲的小孩,蜜寶並不懂得這一複雜心緒過程,也不懂得『悶騷』是什麼意思,於是好奇地問出了口。
程長亭下意識要犟嘴「我哪兒有高興了……」 ❄
蜜寶清澈的漂亮眼睛盯著他,認真地道「你就是很高興。」
統統和她說的,不會有假的。
被那乾淨清澈的狗狗眼盯著半晌,程長亭投降似的扭過了頭,悶聲悶氣地道「那你平白無故為什麼要給我凍傷膏。」
蜜寶理所應當地道「因為你的手被凍傷了啊。」
程長亭……
好像好有道理啊。
程長亭抿了一下唇,低聲問道「難道這世上每一個人的手被凍傷了,你都要給凍傷膏嗎?」
「當然不是啊。」蜜寶用力搖頭道,「蜜寶很窮的,蜜寶沒有那麼多凍傷膏給出去的,蜜寶也不會給壞人凍傷膏的……」
世界上不是好人就是壞人,還真是被寵壞了的孩子邏輯。
程長亭失笑了一下,對蜜寶抬起了槓「你就知道我不是壞人嗎?」
蜜寶用力點頭「當然。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了,你也一定是個好人。」
壞人是不會給我善意值的。
猝不及防被表白,程長亭愣了一下,耳朵尖又有點紅了,呆呆哦了一聲,才挪過了臉看書,卻是看了半天都未能看完一行。
最喜歡嗎……
這一飄飄然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放學,程長亭一個人背著書包匆匆回家,下意識在人群里找了一下蜜寶。
被寧老太太、寧五姑娘、寧四頭簇擁著,蜜寶挨個抱了一下寧家眾人,如尋常無數次那般大聲嚷嚷著說道「蜜寶最喜歡奶奶、小姑姑和四頭哥哥了。」
程長亭……
果然是最喜歡。
……
儘管蜜寶表示上沈先生的課一點都不累,寧家一眾人還是覺得儘管半天沒見,自家孩子就要累瘦了。
蜜寶人尚且還在牛車上顛簸,寧五姑娘就塞了一大把零嘴給她,讓她忙得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寧程氏還張羅起了今天的晚飯「家裡還有幾斤羊肉沒吃完呢,蜜寶你不是最喜歡吃炸羊排了嗎?回去就娘就給你炸上一鍋。奶奶今天還買了二十個雞蛋,準備給家裡多敷幾隻雞呢,回頭雞蛋就不用省著吃了,娘回頭給你攤一個韭黃雞蛋餅,再把那家裡曬得干豆角蒸一蒸,回頭把那五花肉切一條蒸一下……「
一番話還沒說完,寧四頭就已在吸溜著口水了。
寧家一眾人登時哈哈大笑。
寧程氏也笑眯眯地道「四頭別饞,大家都有得吃。回去咱們就做。」
寧程氏並沒有失言,一回家就給蜜寶做了一頓炸羊排。
她先讓寧早秋去把雞窩裡的蛋都給摸了。
趁著雞蛋還溫熱著時,她便將六個雞蛋都打成了蛋液,分成了兩攤備用。
羊排肉是早就準備好的,選用的是羔羊身上最肥嫩的肋排肉,一直被懸在井口保存,如今還新鮮著呢。
寧程氏將羊排放干血,剃乾淨了筋骨上的皮,再用厚厚的刀背用其拍成薄薄的片狀,將邊緣都收攏整齊了,再撒上鹽、胡椒粉,拍上一層乾麵粉,刷上一層蛋液,再用力壓實了。
待大鍋里的平底鍋燒熱後,寧程氏再將準備好的羊排放進去,炸到兩面金黃並熟透後,撈乾了油就可以吃了。
這一作法又廢雞蛋又廢油又廢柴,做一頓要花費的材料錢都頂得上從前寧家吃三天的。
若不是寧家現在賺了點錢,又心疼蜜寶上了一整天學辛苦,寧家是絕捨不得吃的。
饒是如此,這次炸羊排和韭黃雞蛋餅也只有幾個孩子有份。
寧家人都是苦過的,這些日子三不五時能開葷,已經頗覺得幸運了,就算吃干豆角和涼菜,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隔壁的老徐寧氏和徐正福聞到卻很不開心了。
用力把房門關緊了一些,那股勾人心魄的羊肉香味還是順著門縫裡鑽了進來,老徐寧氏忍不住罵罵咧咧道「今天吃羊肉,明天吃魚肉,後天吃雞蛋餅,這家人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之前不是說已經窮得叮噹響,還欠了百兩銀子的外債了嗎?怎麼我瞧著這日子過得比我們家闊綽百倍。」
想著徐正福今天也上了一天學,她今天特地咬牙給他做了一頓臘肉。可和這烤羊排和韭黃攤雞蛋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望著碗裡的臘肉就沒胃口,徐正福忍不住道「奶,我想吃炸羊排,好香……」
「吃吃吃,怎麼不把你自個兒也吃了。」老徐寧氏忍不住罵道,看見徐正福滴溜溜的轉的眼珠子,又忍不住道,」別指望了,這一家人都是饞死鬼投胎哩,吃個好東西能把碗底子都舔乾淨了,你晚上也偷不到啥的。」
徐正福露出失望神情。
老徐寧氏卻沒空搭理他,只是狐疑地問道,「你真的接到你娘的來信,說她過兩天要過來找我了?」
徐正福蔫蔫點頭道「是哩,信里說娘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