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五姑娘最瞧不起老徐寧氏那作派,當即撇了撇嘴道「沒帶錢出來,那孫子手裡捧著的那些書和筆墨紙硯是你沿街一家一家磕頭化緣換來的啊?真當我們都是傻子了不成。」
老徐寧氏一下變了臉色「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什麼叫一家一家磕頭化緣來得……
這不是說他們家是乞丐了。
畢竟是在外頭呢,寧老太太輕輕地搖了搖頭「淑華!」
寧五姑娘又上下瞥了眼老徐寧氏,目光尤其在她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上頓了頓,「姑姑,既然沒錢,您就把您那顯眼的錢袋子捂好咯,擔心被三隻手給摸走了。」
蜜寶也當即看向了老徐寧氏的錢袋子,十分認真地皺著眉頭道「這袋子可是又鼓又好看,一看就是第三隻手會喜歡的。」
老徐寧氏當即臉色就變了,用力捂住了自己錢袋子,看著寧五姑娘和蜜寶目光充滿了警惕。
「你們看錯了,我腰上哪有什麼錢袋子,不過裝的一些棉花而已,又怎麼會有第三隻手看得上。」
也不戳破她的謊言,寧五姑娘只是嗤笑一聲。
然後她蹲下了身,看向了蜜寶正在駐足觀看的方向,輕聲細語地問道「蜜寶在看什麼呢?」
「魚。」蜜寶蹲在一個魚攤旁邊,指著一個攤主上的一條大黑魚道「蜜寶在看魚。這條大黑魚生得好俊。」
「原來蜜寶喜歡這條魚嗎?」未等蜜寶再說第二句,寧五姑娘當即拍板道,「攤主,給我把這條大黑魚抓起來。」
攤主當即將那條魚撈了出來,放上了稱了稱道「十六斤,冬季到處水都凍了,撈點魚不容易,收你們三百二十文。」
「要給你們殺了嗎?」
寧五姑娘看向了蜜寶。
蜜寶忙搖頭道「不要殺掉,養著就行了。」
攤主於是將活魚遞給了蜜寶,寧五姑娘忙數了三百二十文過去。寧老太太則找了一個不漏水的籃子,將魚暫時給裝了起來。
一聽見蜜寶說想要魚,老徐寧氏就皺起了眉頭。一個撿來的小丫頭片子能養活就行了,還養的這麼嬌貴。見寧五姑娘一開口說了要稱魚,還毫不猶豫地給了三百二十文,她的眼珠子就快瞪出來了。
「你們一家都是失心瘋了吧?」
「前兩天剛吃了羊肉,鍋上的油都還沒洗乾淨呢,今天要鬧著吃活魚了?誰家也沒有這麼過日子的啊。」
「就一個撿來的破丫頭罷了,又不是金貴的小子,至於這麼寵著嗎?」
說著高低要押著寧五姑娘將大黑魚給退掉,「這麼大手大腳花錢,還過不過日子了。」
寧五姑娘卻根本不搭理她,一把甩開了老徐寧氏的手,冷冷地道「姑姑,您這話說得我可就不愛聽了。什麼叫一個撿來的姑娘家就不值得寵愛了。我們家的孩子愛怎麼寵著都是我們家的事,用得著姑姑您在這兒嘀嘀咕咕嗎?是我們家給蜜寶買東西,花了你們家您一分錢了嗎。」
「我們家就是愛對蜜寶好,那又怎麼樣了。「
「要是姑姑您介意的話,先把這些天住在咱們家的住宿和伙食費給結了啊。」
寧老太太也是淡淡道「大姐,親兄弟明算帳,我們家沒幹涉您怎麼對孫子。您也管不著我們怎麼對孫女吧。」
老徐寧氏當即憋不出一個字了。
寧五姑娘這才摸了摸蜜寶的頭,將那條大黑魚遞給了蜜寶,溫和地安慰道「蜜寶別聽你姑奶奶瞎胡說。我們家裡人都最喜歡蜜寶了。只要蜜寶喜歡,咱們就買。」
且不說蜜寶生來帶財,這段時間把寧家生活帶的蒸蒸日上了多少。
上次蜜寶從曾家薅來的老母雞肚子裡開出的雞寶,賣出了四十五兩銀子的高價,給蜜寶小金庫又添了一筆。
單單是蜜寶聽話懂事生得好看又脾氣好,就值當寧家所有人心疼寵愛她。
何至於讓老徐寧氏來嘰嘰歪歪。
得到寧五姑娘的安慰,蜜寶用力地點了一下頭,露出一個漏風的笑容「好,我都聽小姑姑的。」
見寧五姑娘提到住宿和伙食費,摳門的老徐寧氏登時如被捏住了七寸般,當即乖乖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倒是徐正福似是被蜜寶影響了,瞥了一眼蜜寶後,竟也吵著鬧著要吃起了魚「奶,你也給我買一條嘛。」
老徐寧氏正愁滿腔怒氣無處發泄呢,當即就劈頭蓋臉罵了孫子一頓「吃吃吃,這些天是短了你的魚吃了。」
徐正福嚎啕大哭道「臘魚不好吃,我喜歡吃新鮮魚嘛,奶你給我買新鮮魚嘛。」
然後他就被老徐寧氏給生生拽走了「吃吃吃,成天鬧著吃這吃那的,怎麼沒吃死你呢。」不過被拽走後,他似乎還沒有死心,一直拿餘光瞅著蜜寶懷裡那條大黑魚。
弄得蜜寶都警惕地抱緊了小籃子。
買完了魚後,一家人又逛了一會兒集市,採買了一些冬日做棉衣的布料,才慢慢悠悠坐牛車回了家。
結果一家人一回到家,剛要下馬車時,老徐寧氏就一下子發覺出了不對。
——她的錢袋子不見了。
在身上胡亂摸了一陣子,都未曾摸到錢袋子的蹤跡,老徐寧氏都快急哭了「我的錢袋子呢?我一大早還帶出去的錢袋子呢?待會兒我還要用這錢給福哥兒交束脩呢。」
寧五姑娘無奈地道「早跟你說了,那錢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第三隻手喜歡的,還真當我們在算計你的錢你。」
「這下知道好歹了?」
寧老太太道「大姐,您那錢袋子裡裝了多少錢?」
因為不放心寧家人,老徐寧氏出門時把錢都放在了身上。當即她哭喪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說出了一個數字「……裡頭有……二十八兩銀子。」
那可真不老少了。
互相對視了一眼,寧老太太道「那這案子必須要報官衙了。今天實在是太晚了,衙門都已經下衙了。明天我們再陪您去鎮上走一趟吧。不過您也別做太大指望了,那些第三隻手都機靈著呢,鎮上衙役不一定抓得住的。」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老徐寧氏哭喪著臉點了頭。
說話間寧家開始準備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