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娘念完了簽文,也下意識咦了一聲道「這簽文好像也不吉利,仿佛是一個說人是要得重病的下下籤……」
她說著看向了黃君侯,猝然一下閉了嘴。
這下下籤是黃君侯搖出來的,昭示著她以後的命運,便是說她以後很可能突然重病纏身無藥可醫。
縱然不喜歡這一對母女的算計與無禮,可黃君侯畢竟只是一個才剛七歲的女童。
眼看著這幼童將會得重病垂危,她到底是心有不忍。 ❅❄
本就因聽到家宅會不安而生氣,又猝然得知女兒日後要重病不治,黃夫人一張臉登時黑如鍋底。
將那簽文從黃君侯手中抽出來,狠狠摔給了圓空大師後,她拽著黃君侯的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回家。」
「這晦氣地方,咱們一刻都不要多呆了。「
三名黃家下仆趕忙跟上。
看著她們匆忙離開的背影,寧家人也難得有了些唏噓。
寧程氏則輕嘆了一聲「可憐孩子才七歲呢。」
只有蜜寶將簽文撿了回來,遞給了圓空大師,認真地安慰道「大師,我幫你把簽文撿回來了。她們只是不滿意自己以後命運,並非針對大師。大師您不要難過了。」
聽到蜜寶的話,寧家人剛想勸蜜寶,圓空大師是修行多年的高僧,怎麼會因這點小事難過,一扭頭卻見圓空大師竟真的嘆了口氣,面龐竟難得有些悵然。
「修行多年,貧僧自以為早已見慣了生死,看破了富貴,見識過了紅粉骷髏乃是一場幻夢,可真正遇上時仍舊會有不忍。「
「或許這便是我不如悟忍師兄的原因吧。」
說著他收起了自己的攤子,對後頭的人道「今日的二十六簽已然解完,貧僧要回去閉關參禪了,各位施主請回吧。」
說著他低下頭,對著蜜寶道,「孩子,謝謝你了。你是個善良的。只是多情總被無情誤,善良總被惡人欺,以後莫要經常如此了。」
蜜寶微微抬頭,用力地點頭道「蜜寶知道的。爺爺教過蜜寶的,蜜寶只對好人善良的。」
「大師你就是好人,蜜寶才會關心的。」
圓空大師笑了一下,用力揉了一下蜜寶的腦袋,朝寧家眾人點了個頭,悠悠地重新走回了碑林深處。
背影蕭索。
……
解完了簽後,天色還不算太晚。
一行人便有些猶豫著要回家,或是繼續逛一逛。
蜜寶一向是個乖巧孩子。
這時候她一般都會聽長輩們的安排的。
但今天不知為何,仿佛有一股預感外頭會發生什麼壞事似的,她格外地不想現在回家。
於是她率先撒起了嬌道「現在天色還算早的,咱們去冰湖上玩冰車車吧。」
周三娘本來是欲要回家的,一聽也是樂了,笑著道「蜜寶妹妹這提議甚是好。來開寶寺之前,我就請教過本地人了。本地人都說了,每年臘八節湖水都會結上一層厚冰,湖邊會有僧人發放冰車給香客玩,大家會自發地組成一場冰車大賽呢。可好玩了。」
「寧姐姐蜜寶妹妹,咱們都去玩吧。」
就連周其諢這個一本正經的小大人也眼睛一亮,唇角高高地翹了起來。
本就聽老寧康氏說過這冰湖,此時聽周三娘說起更覺得吸引人,寧五姑娘當即應和道「反正天色還早,咱們就依蜜寶去冰湖玩吧。」
寧老秀才一家都覺得無可無不可,可以讓孩子們去開心開心。
老寧康氏卻有些擔心,無奈地道「你們是不曉得我們家這群皮小子,平時就瘋的不得了了。若是到了冰湖上,哪裡還能管得住了。」
寧九東等人立即面露失望。
蜜寶忙仰頭看向了老寧康氏,搖起了她的手「大奶奶,咱們去玩吧。冰湖上可好玩了,蜜寶帶著您滑滑圈好不好?大奶奶您就答應嘛……」
老寧康氏本就喜歡蜜寶,哪兒受得住這般撒嬌。
她當場就抵抗不住了,忍不住笑道「好好好,就聽咱們蜜寶的,咱們現在就去冰湖上玩冰車車。大家都一起去玩。「
蜜寶當即高興地蹦了起來。
冰湖與碑林距離還頗有一些遠,一行人走了約莫兩刻鐘功夫,便見到了熱熱鬧鬧的冰湖。
湖面上已有不少小孩子坐在冰車車上瘋玩了,整個湖面上都是孩子們的清脆笑聲。
寧九東他們幾個一見就興奮了,恨不得立即下去瘋跑了。
老寧康氏不得不道「先去把弟弟妹妹們的冰車借過來,大家一起過去玩。」
因為冰面很滑,為了保障玩冰車的孩子們的安全,開寶寺的僧人除了可供玩耍的冰車,還會一些棉墊子,墊在孩子們的腦袋後頭、膝蓋、屁股後頭,免得孩子們摔傷了。
老寧康氏便是讓寧九東們去領這些東西。
「知道了,奶你就放心吧。」寧六東和寧七東大叫了一聲,就朝著分發冰車的僧人跑了過去,「我一定會把弟弟妹妹們照顧好的。」
不多時二人就將東西拖了過來。
寧家眾人幫著孩子們穿戴了起來。
看見周三娘站在旁邊不動,蜜寶搖起了她的手道「周姐姐,你也戴上東西下去玩嘛。」
周三娘畢竟已經十四歲了,早已受過嫻靜貞淑的仕女教育,不大能夠放得開,聞言遲疑道「讓其諢去玩就行了,我就算了吧。」
蜜寶咬了一下嘴唇,又看向了寧五姑娘。
受不了那眼神,寧五姑娘一把拽住了周三娘,笑眯眯地道「咱們一起去,誰也不許說誰,就當滿足蜜寶的願望。」
本就是愛玩愛鬧的活潑性子,見寧五姑娘把話說道這份上了,周三娘索性也不扭捏了,一口答應了下來「行。」
於是又花了小一刻鐘,一行人才穿戴好下去玩了冰車。
冰車需要一個大人在前頭拖,兩個小孩坐在後頭享受迎風招展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因為實在過於刺激與放鬆,哪怕是寧五姑娘和周三娘也玩得不停尖叫笑個不停。
直到兩圈過後,周三娘才偶然瞥見了不對,岸上竟有兩伙人拿著尖刀纏鬥了起來。
其中一伙人竟是她爹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