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兒能說什麼?
「師母,我也相信師傅是無辜的。閱讀只是眼下種種證據都對師傅不利,您不用慌,這些都是暫時的……」
他很真誠地勸解,可是在姜蕪聽來,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救不了。
「殿下,我想去求求皇后娘娘,可以嗎?」
明明想好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她到底不經事,現在就慌得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明九娘面前,好好地求一求她。
只有明九娘能懂她的心。
為了大人,她可以付出一切;如果這件事情能頂罪,哪怕是五馬分屍,凌遲處死,她也願意把大人從獄中替換出來。
那是她的支柱,她的神祇,她的一切。
皇后娘娘會懂的。
「你應該見不到我母后,我父皇不會讓你見的。」曄兒如實道,「我父皇打定主意要做什麼,母后也是勸不動的。」
姜蕪頹然地倒在地上,懷中的林舒妤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她的母親此刻是如何的萬念俱灰。
半晌後,姜蕪忽然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曄兒:「殿下,如果所有的罪名都成立,會如何?」
曄兒沒有做聲。
刺殺皇上,夷九族,歷朝歷代,沒有例外。
姜蕪從他的表情中已經知道了答案,失聲痛哭。
她和大人,時間太短暫了。
他們才過了短短几年好日子,一定是上天太嫉妒他們的圓滿,所以才會降下這樣的磨難。
「我知道了。」姜蕪哭累了就不哭了,拿起帕子擦擦眼淚,緩緩站起身來,「殿下,我不為難您了,我知道您現在也很難……大人知道我為難您,會生氣,氣我不懂事的……我確實太不懂事,所以現在才會什麼都幫不上……」
她深深吸了吸鼻子,逼退又要不受控制的淚意,「殿下,我想去見見大人,您能幫我安排下嗎?」
「這個,我盡力。」曄兒道。
「好,那多謝殿下了。」姜蕪低頭看著女兒,忽然笑了,「舒妤,娘帶你去見爹,你兩三日沒見到爹,是不是也想爹了?」
娘也好想好想她。
曄兒忽而心生不忍。
眼前的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對於一張白紙般的姜蕪來說,實在太過殘酷。
「師母,把舒妤放在我這裡吧。」曄兒道,「讓八斤的奶娘一起帶著,你安心去見師傅,然後回家等師傅的消息。」
「不,」姜蕪抱緊女兒,「不,我要帶著舒妤去見大人。」
見她十分堅決,雙目之中似乎有些恍惚的偏執,曄兒也只能答應。
等姜蕪離開之後,仲靈淡淡道:「這時候,她不會把孩子交給任何其他人的。」
她想的應該是,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姜蕪確實是這麼想的。
大人,您等等我。
她是個軟弱無能的,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直陪著大人,無論生死。
無論如何,他們一家人,始終在一起。
曄兒說會幫她安排會面,讓她回家等消息。
姜蕪坐著馬車,失魂落魄地靠在側壁上,閉上眼睛,眼前全是林燕回。
「算卦算卦,十文一卦,不准倒賠十文。」馬車經過掛攤,聲音隨風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