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野雖然努力聽,卻聽得並不真切,只隱隱約約聽到幾個字眼,如「桐油」,「逃不掉」。
事實上,底艙密謀的聲音其實很小,他能聽到這些,已經是因為恰好在頭頂,還貼著地面。
戰野頓時警醒。
行軍多年,聽到桐油,下意識地就和火攻聯繫到了一起。
有人要放火燒船,這是戰野第一反應。
他急中生智,立刻高喊道:「來人,來人,去把夫人給我喊回來,喊夫人回來伺候我!」
他聲音很高,驚雲在隔壁的隔壁也聽得清清楚楚,罵道:「這人還蹬鼻子上臉了!」
明九娘笑道:「其實就是想你了。你也不想想,倘若暈船,生無可戀的是你,戰野卻跑出去玩,你豈止是罵人,簡直要把他腿打斷才罷休呢!」
驚云:「……也是,那我去看看。」
驚雲很快去而復返,道:「不管他了,什麼毛病!」
然而大聲說完這句後,她又壓低聲音把事情說了。
蕭鐵策倒是很平靜,只是眼底冷笑泄露了他此刻真實的情緒。
「哥,怎麼辦?」
「不著急,就是有人放火,也得是晚上。」蕭鐵策道。
他們的畫舫周圍還跟著很多侍衛的船隻,倘若白天出事,他們跳水,侍衛們立刻就能把人救上來。
但是晚上黑燈瞎火,那就很難救了。
明九娘找漁夫要了半桶小魚,和蕭鐵策坐到船尾去餵翠鳥,後來還引來了魚鷹。
船上的侍衛和漁夫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明九娘的舉動。
皇后娘娘,竟然在和魚鷹說話。
而那些未經馴化的魚鷹,竟然不怕皇后娘娘,都圍在她四周,去搶她手中的魚。
「都別搶,還有呢!」明九娘笑意盈盈,和魚鷹的對話想哄孩子似的,倒也沒說別的什麼,眾人都覺得她有些自言自語。
然而魚鷹親近她,卻令人驚奇。
只一會兒,明九娘就餵進去了兩桶小魚。
漁夫驚慌道:「娘娘,只剩下大魚了,您稍等一會兒,網還沒拉上來。」
明九娘笑道:「不用了,辛苦你們了,退下吧。」
剛才她已經低聲和魚鷹交流過了,請它們幫忙調查這件事情,免得打草驚蛇。
蕭鐵策見她頭髮被風吹亂,伸手替她攏了攏頭髮,動作十分自然。
而明九娘卻還嫌棄:「你沒洗手,剛才你也抓魚了。」
蕭鐵策悶笑。
眾人都聽呆了。
帝後之間,原來是這樣相處的?
不遠處,貓貓倚靠欄杆站著,桃夭站在她身後。
「你看我父皇母后,就該知道,成為駙馬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貓貓淡淡道。
桃夭沉默。
貓貓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不該去招惹我二妹妹。」
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沒有長性。
「大公主怕是想多了。」桃夭撈起耳畔的一綹碎發在指尖纏繞,桃花眼放蕩不羈,「我沒想過娶親,更沒有肖想過做駙馬。」
貓貓看著他:「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他不配。
不是身份,而是經歷。
那些骯髒的經歷已經烙印在了他靈魂中,成為了他無法擺脫的噩夢和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