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仲靈毫不客氣地道。
如果能因為她的冷言冷語退縮,那就不是曄兒了。
曄兒坐到榻上,道:「你這裡箱籠中有被褥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出去讓人送來。」
竟然是打定主意要留宿的樣子。
「我讓你滾出去!」仲靈聲音像淬了冰一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曄兒平靜的神色中露出細微的裂痕,眼中短暫閃過探尋之色。
他說:「仲靈?」
而仲靈已經再說不出一個「滾」字來。
曄兒頓時覺得情形有些不對。
他進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仲靈出手攻擊的準備,可是後者卻只是讓他滾,並且忍耐了這麼久都沒出手。
這不像仲靈的性格。
而且從她說的那句「我讓你滾出去」中,敏感的他感受到了輕顫的尾音,所以他喊了她名字。
仲靈沒有反應。
曄兒找到火摺子點亮燭火,然後上前挑開幔帳,便發現仲靈緊緊裹住被子,但是身形依舊在發抖,即使燈光晦暗昏黃,她的臉色也蒼白如紙,連嘴唇都發白,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和從前那強勢的她判若兩人。
「你受傷了還是生病了?」曄兒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她的額頭很涼,涼到冰手。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指責曄兒,更沒有力氣躲開他的手,便是想怒目相對都做不到。
這樣的仲靈太陌生,以至於曄兒有些晃神。
「你等等,我讓人去找大夫。」
仲靈身如抖篩,說不出話來。
曄兒剛吩咐了人去找大夫,便聽人稟告說仲逍遙來了,一定要見仲靈。
曄兒腦海中閃過什麼,道:「讓他進來。」
雪越下越大,已經沒過鞋面。
仲逍遙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來,在曄兒視線所及範圍內就摔了兩跤,連滾帶爬地上前。
「靈兒呢?靈兒今日有沒有發病?」他抓住曄兒的袖子,心急如焚地道,身上帶著有些濃郁的酒氣。
原來今日是黃夔的生辰,他為了討好未來的泰山大人,不請自去,提著兩壇好酒,厚著臉皮去拜壽,結果把自己灌醉了,回去倒頭就睡。
結果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這原本也沒什麼,可是伺候他的小廝給他端來醒酒湯,道:「我的爺,下了好大的雪。」
仲逍遙手中的醒酒湯灑得滿身都是,屁滾尿流地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跑。
小廝嚇了一大跳,拿了他的大衣裳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
曄兒聽著他的話,皺眉道:「發病?你知道她今日會發病?」
仲逍遙一拍大腿:「怎麼不知道,下雪了,我又不瞎。」
說完他直愣愣地往房間裡沖。
和下雪有關係?
曄兒也轉身進門。
仲逍遙看見仲靈的樣子,內疚慌亂:「靈兒,都怪哥哥不好,都怪哥哥不好……」
他坐在床邊,想要把仲靈抱起來,卻發現自己身前被醒酒湯打濕的衣裳已經結了冰。
他看著曄兒的大衣裳搭在屏風上,知道後者早就在這裡,還以為兩人已經住在一起,便道:「小侯爺你來,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