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稱聞不慣鮮血氣味的人,一刻鐘之前剛剛如死神一般,以不容抵抗不容逃跑的姿態收割了包括范鎔的名將在內的二十五條生命。閱讀
而現在,她躺在地上,呼吸平穩,眼神冷酷,說出來的話卻和這個年紀的少女表達喜惡的口氣一模一樣,仿佛只是在說她厭倦某種尋常物品般。
對生命的漠視甚至無視,是刻在她骨子裡的嗎?
曄兒道:「看到了嗎,貓貓?」
貓貓微愣,不解其意。
「有朝一日你變成這般,我就放心了。」
但是於內心深處,他希望永遠沒有那一日。
只有他無法再庇護妹妹,才希望她強大到能保護好自己,哪怕冷血哪怕殘忍,但是什麼都沒有自己活著重要。
貓貓咬著嘴唇,面無血色。
——一個八歲的女孩,面對著殺戮的場景,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
曄兒也知道,所以他伸手摟住貓貓的肩膀安撫她:「過去了,壞人都已經死了。不要回想,也不要繼續想他們會不會變成鬼怪。他們活著都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死了?」
他伸出另一隻手替貓貓把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對她溫柔地微笑,眼中帶著溫暖的星光。
兄妹兩個說話間,仲靈已經吃力地把帷帽摘下來甩到了一邊,露出一張因為許久沒見光而蒼白異常的臉。
一抹血跡沾染在她左邊面頰之上,被近乎慘白的幾乎襯得更加觸目驚心。
她嘴唇微微勾起,臉上露出涼薄的笑意。
這個薄情的世界,她又回來了,又重新以真面目面對這世界。
貓貓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仲靈。
仲靈沉默地接過去,在臉上胡亂擦了兩下,慢慢地坐起身來。
她身體的虛弱不像裝的,因為單單坐起來,她已經氣喘吁吁——剛才的屠戮,真是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我該怎麼稱呼你?」曄兒開口,「仲靈,還是藍星微?」
仲靈眼中極快地閃過激贊之色,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我果然沒有看走眼。蕭曄,你連我的身份都能查明。」
南華國對於中原人來說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國家,而且路途遙遠,隔著寬闊無邊的大洋和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臨的暴風雨;可是就算這樣,蕭曄還是查出了她前世的身份。
這中間要經過多少調查推測,很難想像。
可是短短時間裡,蕭曄就是做到了。
「你怎麼猜到的?是從玉佩上的字猜到的?」仲靈不復從前的高冷,露出幾分玩味之色。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如果讓蕭曄對上那個人,她很期待看到結果。
曄兒沒有做聲。
貓貓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是乖巧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
仲靈也不惱怒,繼續道:「你聯想到藍星微我覺得還好,但是你能猜出來我就是她,這是真的厲害。」
對於未來的合作夥伴,她不介意多一些溝通。
只有他們之間彼此了解,在彼此戒備的同時也能精誠合作,才有希望讓那個可怕的男人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