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但是你看,」她伸手指著旁邊尖利的石頭道,「倘若二姐姐被那些石頭劃傷,臉上留下再也消除不了的疤痕怎麼辦?」
麼麼想了想:「像後廚的申大娘一樣嗎?」
侯府有個姓申的廚娘,年輕的時候所嫁非人,被丈夫毀了臉,左臉之上留下了一道像肉蟲子一般可怕的傷疤。
明九娘點點頭。
「丑。」麼麼道。
「是丑,可是剛才你兒姐姐,差點因為你的無心之過變成那樣。所以你說,你錯沒錯?」明九娘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她也做過孩子,也不可避免地犯過錯誤。
她最害怕的就是父母情緒上的發泄,他們會用最難聽的話罵她,下狠手打她……她不承認那是教育,那是發泄。
那時候她就暗暗發誓,將來自己做了父母,一定不會讓孩子承受這些。
做錯事情要承擔後果,但是不要再給他們增添傷害。
「那些下人沒有把石頭挪走,娘,您扣她們月銀!」
「麼麼!」明九娘聲音驟然嚴厲起來,「你說扣誰的月銀?是那些天天看著你,從早到晚看著你,唯恐照顧不好你的人,你說要扣她們的月銀?那她們伺候著你的時候,自己的孩子卻因為沒有銀子買吃的而在挨餓,你覺得她們心裡會喜歡你還是恨你?」
孩子不怕錯,但是怕三觀歪,這時候就要疾言厲色,讓她知道她是錯的。
「那,那有點可憐,算了吧。」麼麼道。
「這件事怎麼處置,是娘的職權,和你沒關係。」明九娘道,「現在娘再問你一遍,你把二姐姐推下去,就算你沒想過傷害她,但是結果是不是讓二姐姐受傷了?而且你真的敢說,推二姐姐的時候,是沒有傷她之心嗎?」
麼麼要哭了。
明九娘淡淡道:「你可以哭,娘等你哭完。但是事情無論如何都要說清楚,該是誰的錯,不能逃避。」
麼麼又狠狠哭了一場。
明九娘等她哭聲小了才又問:「知錯了沒有?」
麼麼知道今日不認錯,爹娘不能放過這件事,紅著眼睛和小鼻頭低下了頭。
明九娘道:「既然錯了,那就該受罰。該怎麼罰,你爹來定。」
壞人她不做,她覺得女兒容易記恨自己;但是蕭鐵策怎麼罰,回頭父女倆還是親密無間。
這沒什麼科學道理,但是她就是如此感覺。
蕭鐵策把阿錦放下,又喊不遠處的黃英回去取戒尺。
麼麼見要挨打,自然又開始哭。
蕭鐵策任由她哭,狠狠心不去安撫她,把一直蹲著的明九娘拉了起來。
明九娘蹲得腿麻,差點跌到他懷裡,好容易站穩了身體,趁蕭鐵策扶她的功夫在他耳邊輕聲道:「輕點,麼麼膽子小,嚇唬嚇唬她便是。」
這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不心疼是假的。
蕭鐵策「嗯」了一聲,目光冷峻地盯著已經抱著自己發抖的麼麼。
可是儘管麼麼害怕,小東西還是不肯求饒。
阿錦卻有些於心不忍了,道:「爹,算了吧,我不和她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