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那麼一說,三嬸若不想被騙,自然該知道我的意思。閱讀」岑雁只這麼丟下一句話,就轉身,背著背簍上山了。
俞氏不想把岑雁的話放在心裡。
可她盯著岑雁遠去的身影,回過頭來,一眼就見到了高氏抬手時,露出了一隻戴在腕子上的碧玉鐲子。
那玉鐲成色極好,看著是一點瑕疵都沒有,要比岑老太手上戴的銀鐲子好得多。
昨日,岑翰送了一圈禮物,說把二房給忘記了,給他爹娘的禮物也是當面就給的,但她可以肯定,他給高氏的,絕對沒有這一隻玉鐲。
而高氏此前也並未戴過什麼玉鐲。
所以,這鐲子肯定是昨晚上岑翰私底下送給高氏的。
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不敢當著岑老太、岑老漢的面送高氏鐲子,而要私底下送呢?
這其中的緣由,結合剛剛岑雁的那番話,俞氏再想不明白,她可就是個傻子了!
俞氏當即回屋裡,把頭上的簪子給取下來,拿昨日用來裝這隻簪子的小木盒裝好,往鄰村張師傅家奔去。
等俞氏趕到鄰村張師傅家中,岑雁也到了山上。
她還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會在往後的幾天裡掀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岑雁打算往禁林里,和紀雲湛見上一面。
從上一次和他商量好做生意,好幾天過去,他們都沒有見過面。
走到禁林入口處時,岑雁都還在想著上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當時她拼著一口氣打賭,跳進陷阱里,是賭贏了的。
如今她身上上次的擦傷都已經治好……
正想著,她突然腳步一頓。
因為前方就是那個陷阱所在的地方,可如今,卻似乎被填滿了。
還以為是看錯了,岑雁快步走上前去,將上頭的落葉掃到一旁,抬手按了按,確定這個陷阱,居然是真的被人用土給填上了!
幾乎不用去問,她都知道,這一定是紀雲湛乾的。
可他為什麼要把這個陷阱給堵住呢?
難道是因為她一而再地跳進去?
岑雁被自己的這個猜測給逗笑了。
她抬步往禁林入口走去,搖動入口處的鈴鐺,想看看他在不在家中。
然而好一陣過去,都見不到人影,她便以為他已經外出了,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
岑雁回頭一看,便見到紀雲湛正步履緩慢地朝著自己走來。
「紀雲湛!」她高興地叫他的名字,並朝他揮了揮手。
紀雲湛溫聲,沖她笑了一下,然而依舊走得非常緩慢。
一直到他走到跟前,岑雁才發現他臉色異常蒼白,神情中似乎有著什麼隱忍的痛楚。
「紀雲湛,你這是怎麼了?病了嗎?」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她趕忙問道。
「昨日去打獵,遇到了一隻野熊,和它纏鬥中受了傷。」紀雲湛回答著,領她進入禁林,「先跟我來吧。」
「好。」岑雁點點頭,想攙扶住他,可礙於男女之別,又不敢輕易動手,但看他行走得越來越緩慢,她還是鼓足勇氣上前,扶住他的一側手臂。
「嗯?」紀雲湛腳步一頓,面上有些愣怔地望著她。
「我扶著你吧。」岑雁心裡十分不好意思,但面上卻一絲不顯,語氣更帶著幾分堅決。
「不用,我自己走就可……」紀雲湛想推辭掉。
「在我面前還做什麼要逞強?你的傷勢看著一點也不輕,我扶著你回去,等下給你看一下傷勢!再說了,這裡也沒有旁的人!」岑雁十分固執地道。
「那,那好吧。」身體有了旁的支撐,的確為紀雲湛減輕了一些痛苦,他也不想拒絕岑雁的好意,便點頭應了下來。
饒是如此,兩人還是花了很大功夫,才終於到了他的住處。
岑雁扶著他進了屋裡,這才發現,屋裡地上已經丟了好些沾了血的布條。
她心裡一驚,有些想像不到他的傷勢,會有多嚴重……
「你都傷在了哪裡?腿上有傷嗎?」岑雁在他跟前蹲下,緊張地詢問著,就要把他的褲腿捲起來,想要查看一下傷勢。
「別,別……」紀雲湛則趕忙緊抓住褲腿,一張原本因為受傷而顯得蒼白的臉龐,這會兒卻布滿了羞澀的紅暈。
「噗嗤!」
他這副模樣,惹得岑雁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笑地看著他,眸子裡儘是揶揄狡黠的神采,「紀雲湛,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那當然不是,只是,我們畢竟男女有別,這樣,對,對你不好。」紀雲湛依舊是大紅著臉,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
岑雁一聽他這樣為她著想,就是心裡一暖。
但她還是堅定地拉開他抓著褲腿的手,笑盈盈地望著他道:「紀雲湛,沒什麼不好的,這裡沒有旁的人,我們又清清白白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讓我給你看看傷吧,就算我求你了,最近我恰好在學習醫術,看了不少的醫書,正想施展一下呢,你該不會因為害怕我把你給治壞了,才不讓我給你治的吧?」
「那當然不是!」紀雲湛一聽,立即就表示道。
他雖然還有些猶豫,但看著岑雁請求和希冀得眼神,終究是心裡軟了一片,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想了又想,紀雲湛還是點了點頭,神情柔和極了地道,「那好,我相信你,你不要緊張,慢慢治,就算治不好也沒有關係,傷處我都塗過藥酒了,早晚會好起來的。」
「你可真是貼心!」岑雁聽著他這些話,又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是害怕她學藝不精。
但怕的地方並不是在於害怕她把他治殘治壞了,而是怕她緊張,怕她會因為治不好他而陷入自責的情緒當中。
好笑之餘,便又是覺得暖心了。
岑雁抿了抿唇,抬手把紀雲湛的褲腿捲起來,就見到他左腿膝蓋上下有兩處都纏了一圈綁帶,但卻仍是有鮮血不斷地沁出……
她小心翼翼地把膝蓋下邊的繃帶解開,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野獸抓痕,鮮血斑斑地出現在眼前。
那抓痕極深,幾乎要看到下面的白骨。
這樣的傷勢,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一陣後怕,可偏偏,他剛剛還撐著這樣的傷勢前往禁林入口那裡迎接她。
岑雁張了張口,隨即又咬住嘴唇,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