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最開始,的確是想要偷走那半隻雞,再賴給岑雁或者大房的。
可問題是,她不是沒有成功嗎?
但這話,她當然也是不可能承認的。
高氏一看俞氏這副心虛沒有底氣的模樣,就冷笑一聲,不等她想出什麼有力地說辭,就徑直道:「我看,偷了那半隻雞的人根本就是你!今天你可是上我們屋裡去過一趟的!我看,就是你偷了那半隻雞,卻惡人先告狀,把那隻吃剩下的雞腿偷偷放到我們大房的屋裡,好來一個栽贓陷害!」
「你放屁!」
俞氏一聽高氏這麼說,頓時又惱了,「你少在這裡含血噴人!那半隻雞可我一口肉也沒有嘗到!我要是真想這麼做,頂多給你們大房留一個雞屁股!還想讓我偷放個肉最多的雞腿栽贓你們?我呸!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豬樣!」
「你、你真是一個粗鄙之人!」
高氏好久沒被人這麼糙言糙語地罵過,頓時氣得有些說話都不利索了,「都是一家人,你就是這麼罵我這個當大嫂的?爹,娘,你們瞅瞅,就她這樣的,幸好沒有生出兒子,要不然兒子得被她教成什麼樣?」
「呵呵,那也比不上你啊,說不過就開始找爹娘告狀,還當自己是三歲小孩的吧?還是說,你根本還沒有斷奶呢?還有,我是沒有兒子,那又怎麼樣?你有兒子,可你兒子更有一個偷東西的娘啊!我看你兒子跟著你這樣的小偷娘,也學不了什麼好!」俞氏一見高氏吃癟,頓時樂得一笑,繼而反唇相譏道。
「不准你罵我娘!我娘才不是小偷!」
剛剛還吵吵著要吃雞腿的岑林一聽俞氏這話,當即掐起腰,指著俞氏罵道,「這整個家裡的東西都是我們大房的!我娘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你這個婆娘,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等以後爺奶不在了,大房當家,我們大房要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三房給攆出這個家!」
要說岑林頭一句還是維護高氏,那他後頭說得那些話,可簡直是驚煞一家子人了。
岑老漢跟岑老太聽得都是渾身不由哆嗦起來。
這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言?
什麼叫做,等他們不在了?
意思是,大房就等著他們這兩個老東西趕緊伸腿歸西呢?
岑老漢跟岑老太頓時被狠狠氣到了。
岑老漢一張臉頓時變得陰沉無比,一雙渾濁的老眼裡,射出冷厲的鋒芒,惡狠狠地瞪向了高氏跟岑大江。
岑老太抬手指著高氏,手指抖個不停。
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罵出聲來:「你個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我自問待你不錯,可你居然這時候就盼著我跟你爹死了?你是不是就等著我們兩個人不在了,好哄著大江跟兩個兒子,把老岑家的東西給搬空了,好去接濟你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窮鬼弟弟?我呸!我告訴你!沒門!這老岑家絕對由不了你在這裡作祟!
「老大一向孝順聽話,就是自從娶了你這個媳婦,變得慣會偷奸耍滑!
「還有林哥兒,從小也是聰明懂事,如今被你慣壞,成了這副只知道吃喝貪玩的蠻橫性子!高氏,你教壞我老岑家的人,我就是把你浸了豬籠,你也死不足惜!」
她罵了這麼一通,卻只是認為高氏心術不正,一點也不捨得責備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認為只是高氏教壞了兒子和孫子。
而高氏一聽這話,嚇得趕緊就是跪地認錯:「爹,娘!媳婦不敢啊!林哥兒一定是聽岔了,媳婦兒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媳婦一直都是教林哥兒要記得二房、三房的好處,以後堂兄弟姊妹之間也要好好團結……」
「我呸!」不等她說完,岑老太一口唾沫就吐到高氏的頭上。
那帶著熏天臭氣的唾沫,一下子糊過來,高氏整個人都懵了。
她慌忙認錯,卻不曾想到,這話是戳到了岑老太的不快之處。
二房那算什麼東西?
那都是一窩子老岑家的奴才!
這樣的貨色,居然還讓她的乖孫兒團結?
這個高氏,可真是沒輕沒重,教壞了她的寶貝孫子的!
「老頭子,高氏這麼大膽,不罰她是不行了,照我的意思是,罰她替三房干一個月的活,還有,大房不能再留私房錢,省得她去接濟她那個窮鬼弟弟和娘家!」岑老太當著全家人的面,對岑老漢說道。
「娘!」高氏一聽這話,頓時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絕望。
而俞氏聽到僅僅只是幫三房干一個月的活,心中十分不滿意罰得這麼輕。
但再聽到要沒收大房的私房錢,就不由臉上都樂開了花!
「嗯,就照你說得辦!」岑老太沉吟片刻,點頭應道。
「還有,昨天那半隻雞,今天高氏自己說的,是她偷的,那就由她來補貼出這半隻雞的銀子!這麼大的一隻老母雞,本來還能下蛋的,被你偷了一半,加上你教壞孩子跟夫君,那就罰你雙倍的,除了要把你們大房的私房錢全都拿出來有我替你們存著,以後作為翰哥兒、林哥兒娶媳婦,以及夢姐兒的嫁妝,除此之外,還得抽出來二十兩補貼到公中上!」岑老太獅子大開口道。
「什麼?二十兩!」高氏登時一陣肉疼,哀嚎道,「娘!我們大房就是私房錢,也沒有這麼多啊!」
她想要裝窮,好躲避過這一樁懲罰。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翰哥兒在縣城讀書,給書館抄書賺的銀子,可全都進了你的口袋裡!」然而,岑老太卻是一開口,就把她的打算給擊得粉碎。
高氏簡直被打擊得一臉呆滯。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老太婆居然知道翰哥兒在縣城,給人抄書賺錢的門路!
「大嫂,你手裡一向闊綽,家裡誰不知道?可就別裝窮了,你上個月不是還給你弟媳婦在集市上撕了幾尺布做新衣裳?你弟媳婦都不知道在人前炫耀多少回了!你兒子會賺銀子的事,也是她宣揚出來的,要不然你那張嘴那麼嚴實,慢著家裡自己私房的進項,娘又怎麼會知道?不過是娘過去大度,想著你養兒子不容易,不跟你計較罷了!可你呢?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了點!」俞氏得意洋洋地翹著眉毛,說出口的話,那是又把高氏給打擊了一遭!
高氏一聽竟然是弟媳婦到處賣弄,才害得她要交出所有私房錢,不由惱恨得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死死捏緊了手心,內心惱恨到了極致。
居然是那個愛招搖的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