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漢是完全沒有想到岑老太,會因為岑大海而跟他吵起來,畢竟他一點維護岑大海的意思都沒有,完全就是想要趕緊吃頓熱飯而已。
但岑老太就是認為,岑老漢是有意維護岑大海那個野種。
這是梗在岑老太心間的一根刺。
「多大歲數?年紀大了這話就不能說了嗎?你是不是想著,讓我最好把這個秘密帶到地底下,這樣就沒人知道你以前幹得齷齪事了?我告訴你,沒門!老娘我已經忍了幾十年了,現在,我不願意再忍下去了!」岑老太在此刻,這一根導火索火苗燃燒起來,整個人都是爆發了。
岑雁正和李氏走到屋門口,一聽到這些話,頓時都愣住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
李氏正要抬步進去,卻被岑雁拉住。
岑雁沖她搖搖頭,示意她先別進去。
李氏只得頓住腳步。
母女兩個就站在門口,等著岑老太把她不願意忍下去的秘密,給說出來……
「就他……」岑老太指著岑大海,那通紅的雙眼裡儘是憤恨。
這樣惱恨得不摻雜一絲溫情的目光,當即叫岑大海看得渾身如墜冰窟一般,又僵又冷,難堪至極。
甚至不需要岑老太往下說,他似乎也猜測到那個秘密是跟他有關,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這個小雜種……」岑老太點著岑大海,目光挪開,又看向了一臉震驚的岑老太,「他根本就不是……」
「啪!」
重重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岑老太的臉上。
岑老太還未說出口的話被一下打斷。
她捂住自己的臉。
那半邊臉迅速的腫了起來,嘴角很快就沁出鮮血。
岑老太不敢置信地看向岑老漢。
岑老漢則也目光陰沉地盯著她:「再敢胡說八道,我這就寫一封休書拿給你!」
這飽滿威脅意味的話語,當即叫岑老太渾身一震。
她剛剛被憤怒所填滿的頭腦,這會兒也因此而清醒下來?
休書?
絕對不能要!
她一大把年紀了卻被夫家休棄,這傳出去了還叫她怎麼活?
更何況,她都這個歲數了,娘家兄弟姊妹也都老的老,死的死。
她要是這時候被趕出老岑家的大門,這天底下哪裡還有她的容身之所?
想清楚這些,岑老太再不敢囂張一句話。
她儘管心裡頭還是刻骨的恨,卻也不敢再說一句話,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低下頭沉默下去。
岑大海看著這樣的她,心裡頭不是一點半點的複雜。
他零零星星地想起來,年幼時候,似乎岑老太也這麼和岑老漢鬧過。
似乎以前,岑老漢也是這麼嚇唬岑老太。
這個岑老太口中的秘密,就一直這麼藏了起來。
但現在,即便岑老漢這一巴掌成功地堵住了岑老太的嘴,可這個秘密,也藏不住了。
老岑家一家人都是面色古怪。
高氏跟岑大江,俞氏和岑大河,一個個的都是看看岑大海,看看岑老太,又悄悄看看岑老漢,想要找出什麼秘密。
其實,這秘密也就在父子兩人的臉上。
不止一次有人說過,岑大海和岑老太長得一點也不像。
他根本不像他們老岑家的人。
這時候,岑英眼珠微微一轉,站出來說道:「爹,你別生氣,娘也是一時情緒激動,所以才會說錯了話,爹,你餓壞了吧?我那裡還放著幾塊上次在集市上買的糕點,我給你端出來,你先吃一點填飽肚子。」
她這話對於飢餓又憤怒的岑老漢來說,無疑是極為貼心的。
岑老漢倍感寬慰地瞥了二女兒一眼,點點頭:「還是英姐兒懂事。」
岑英沖他笑笑,抬步就要走出去。
「小姑。」門外,岑雁跟李氏聽到這動靜,立即主動打開屋門,並跟她打招呼。
「你們起來了啊。」岑英見到兩人,就是不由挑了挑眉。
「是啊,我跟我娘都睡飽了。」岑雁微微一笑,又疑惑地看著屋裡的人,道,「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奶奶怎麼哭了?咦,奶奶嘴角流血了?到底怎麼回事?」
她故意把話題往岑老太身上引。
岑老太頓感丟人,想要遮住自己,卻無處可躲,只得沉默著一句話也不回應,免得自己說錯話,又被岑老漢找麻煩。
「你說怎麼了?還不都是因為你跟你娘!」高氏一見到岑雁這時候才出來,頓時一肚子氣,「要不是你們沒有做飯,這大早上的,爹跟娘也不至於吵架!」
「這話怎麼說的……大伯娘,什麼叫做我們沒做飯?我跟我娘是沒有做飯,可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說你會做的嗎?難道你沒做飯?」岑雁一臉的委屈又不解,「大伯娘,不能自己做錯的事情,都要推到我們二房身上啊!」
「我!你!」高氏一時氣結,「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要做飯了?!」
「今天早上啊!」
岑雁眨眨眼睛,看著她,一臉的誠懇,「你今天早上不是到我們二房喊門了?然後我告訴你,我們二房起不了,今天早飯做不成了,讓大伯娘幫忙做一次灶房,你不是痛快地答應下來了?合著原來你根本就沒有做飯,就等著陷害污衊我們二房呢?」
「你胡說八道!我早上什麼時候上你們二房那裡喊門了?」高氏受不得這樣的指責,當即就是惱怒地揚聲反駁道。
然而這一聲喊出來之後,她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
卻見岑雁輕輕一笑,眸子裡像是淬了冰。
只聽她道:「沒有嗎?大伯娘,你確定你今天早上,沒有上我們二房喊門?」
高氏頓時心裡咯噔一下!
她慌忙看向岑老漢。
岑老漢已經是一臉黑沉地瞪著她了!
可是之前她告狀時,說的原話是,是她去二房那裡喊門了……
現在否認岑雁的話,無疑是說,她之前告狀的說辭,都是假的。
而俞氏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好一會兒,腦袋終於轉了過來,明白了什麼。
「岑雁說得對,今天早上就是大嫂去二房門口喊門的,原來大嫂答應了要做飯啊,可她一轉頭就攛掇我說,二房不做飯,那叫我們也都不做飯!我身為三房的媳婦,只能聽大嫂的話啊!誰知道大嫂她……唉!我要是知道大嫂根本就是為了坑人家二房,怎麼也不會答應她,怎麼也得下廚把這頓早飯給做出來!」俞氏立即一副惋惜又加落井下石地說道。
高氏聽著這話,快要氣瘋了。
這叫什麼?
所以她這是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