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一無所獲(二更)

  夜漸漸的深了,破廟外面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錢雲月在夢中驚醒過來,她夢到那個流掉的孩子回來找她了,質問她為什麼不保護好他。

  錢雲月嚇得再也睡不著。

  這樣的夢,她幾乎每晚都會做,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本想著為那個冤死的孩子燒些紙錢,度他超升,可是現在的她連填飽肚子的能力都沒有,又談何這些?

  破廟外面的腳步聲把錢雲月嚇得不輕,她是識字的人,以前話本子也看了不少,也知道破廟裡面不乾淨的東西很多,比如孤魂野鬼什麼的,平日裡最愛來的不就是破廟嗎?

  可身邊的人都睡得如同死豬般,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錢雲月顫抖著轉過身子就怕來的是鬼更害怕的是,她怕是自己那個未成形的孩子回來了。

  她哆嗦著,破廟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近了。

  「這裡有人住了?還有水?」外面傳來男子的聲音,隨後錢雲月就聽到「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丟到了地上,再就是舀水的聲響。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錢雲月突然就不害怕了,這個聲音她很是熟悉,以前還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多少的情話。

  楊天文,是楊天文!他來找她了!

  錢雲月高興的爬了起來,又怕吵醒熟睡的家人,只能躡手躡腳的摸索出去。

  這一刻,錢雲月忘記了楊天文曾經說的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在她眼裡,現在出現的楊天文就是唯一一個能夠帶她脫離苦海的人。

  夜色下,楊天文滿頭大汗的坐在木桶旁邊,手裡還拿著一個碗頭,不停的灌水,渴死他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在這裡放了水,不然他都打算去山裡喝泉水去了。

  累了一個晚上,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一雙陰霾的眼睛看了地上的麻袋一眼,好在也不是一無所獲。

  「天文。」身後突然出現了聲音叫他的名字,一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楊天文嚇得手裡的碗都沒拿穩,「啪」的掉在了地上,水瞬間就被地面吸收了。

  「誰?」楊天文穩了穩神情後問道,這大半夜的荒山野嶺還是在破廟邊,實在是太嚇人了。饒是他是男子也被嚇得不輕。

  「是我,雲月。」錢雲月抱住楊天文的身子,低聲的哭了出來:「天文,你是不是來找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天文,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那天的事情純粹就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我小叔叔是怎麼來我房間的。」

  說到這件事情,錢雲月很是委屈,她覺得自己和楊天文之所以會走到這般田地就是因為那晚的事情,那天她本是約了楊天文想告訴他,她懷孕了。

  她想讓楊天文來她家提親。

  聽到錢雲月的聲音,楊天文提著的心才放鬆下來,轉過身子,看到憔悴不堪的錢雲月,他也有些心疼,一開始他會和錢雲月在一起,是沖著對方的家世去的,白家那時候在白傳祥的努力下,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但是放眼十里八村也是不錯的。

  他要是娶了雲月,最起碼和白家有了關係,大家看在白傳祥的份上,也會多照顧他的生意。

  別人看他養雞鴨好像很賺錢,其實內里已經虧損了不少,特別是近來雞鴨時常鬧瘟疫,更是讓他破了小財。

  這時候的他很是迫切的希望能夠搭上白家,讓他沒想到的是,雲月也同樣對他有意思。

  兩人眉來眼去的差不多兩個月,他們終究突破了最後的防線。

  兩人已經私底下商量好了,挑個好日子,就把他們兩的事情告訴家裡人,然後成親。可是突然間,白傳祥居然出事了。

  在白傳祥出事以後,這件事就擱淺了下來,白家失去了白傳祥,受打擊的除了白張氏母子外就是楊天文了。

  他要藉助的是白傳祥的人脈,白傳祥是木匠,每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忙活,很多人家看到他做的東西結實耐用,都會來找他,甚至排隊都要等著他。

  所以十里八村的人提起白家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白家現在的族長,而是木匠白傳祥。

  可是白傳祥去世了,這對楊天文不是個好消息,所以和錢雲月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原本只是利益靠近錢雲月,可一日不見她,居然有些想她。

  他比自己預料中陷得更深了。

  「雲月,你瘦了。你們不是搬家嗎?怎麼會淪落到這般田地?還有,那天我和我娘不是故意這麼說你的,實在是被村里那些流言蜚語給氣到了。」楊天文很是誠摯的道歉,至於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才明白了。村里對於錢氏一家的離開也就大家傳了幾句就放到腦後了,對於錢氏那麼大膽子敢給丈夫戴帽子的人,大家都沒有好感,甚至有些男人還以此為事例,警告家裡的一家老小。

  「嗚嗚、、、、、、」被楊天文一關心,滿腹委屈的錢雲月終於忍不住哭倒在楊天文的懷裡,她一邊哭一邊把這幾日的委屈都說了一遍。

  「天文,那天的事情不怪你們,是我奶奶做的醜事連累了咱們,天文,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我奶奶現在病重,身上也沒錢,我們現在每天都只能喝粥,我好怕,最後連粥都沒得喝,嗚嗚,天文,你帶我走好不好?」錢雲月哀求道。

  可錢雲月已經不乾淨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下和自己的小叔叔在一起,在楊天文的眼裡,她都背叛了他!加上錢氏的名聲已經臭了,他不可能和錢雲月再有什麼瓜葛。

  所以楊天文只能安撫道:「我知道你最近過的很不如意,可雲月,我家終究不是我做主,我娘把握著經濟大權,我身上的銀錢不多,這裡只有三兩銀子,你先拿著。」說著就把整個錢袋都取下來遞給錢雲月。

  錢雲月推辭道:「我不是要你的錢,天文,我只求你帶我走。」錢雲月哭著喊著說道,她過怕了這樣的日子,最讓她難受的還是和殺害她孩子的罪魁禍首呆在一起。

  她斯以為,只要離開了這個家,遠離錢傳德,她就不會再做這樣的噩夢。

  「好,我帶你走,可也不是現在啊雲月,你現在回村里肯定會被大家指指點點,你且忍耐幾天,等我回家從我娘那裡那些銀錢去城裡買了院子再來這裡尋你如何?我一定不會食言,這些錢你先拿著買些肉補補身子。」楊天文柔聲安慰道:「你看你這麼瘦,我看著都心疼。」

  在微弱的月色下,錢雲月沒有看到楊天文那敷衍的神色,她滿心的以為楊天文是為了她考慮,所以很是歡喜的接過錢袋:「天文,我等你。」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楊天文才打算離開。

  看著那龐大的麻袋,錢雲月好奇的問道:「你這裡面裝著的是什麼啊?」

  楊天文神色有些慌張,他把麻袋往背上一扛:「沒什麼,雲月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被楊天文的承諾給安撫住了的錢雲月也沒有繼續追問,以為只是山裡的山貨,她像個盼著歸家丈夫的女子般叮囑著:「路上小心些,早些來找我,我等你。」

  「好!」

  話落,楊天文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而站在黑暗的夜色里的錢雲月也是呆呆的望著楊天文的背影完全被夜色淹沒才滿懷欣喜的回到破廟。

  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她相信天文一定會來接她去城裡享福的,這樣想著,錢雲月才滿足的睡去,這一夜她沒有再做夢,就算是做夢也是開心的夢吧!

  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照射在這一片土地,每個人都欣喜的忙碌著,城裡一片熱鬧的景象。

  染染這才回想起,這是古代,不是現代,現代在偏遠地區都還有人家自己養雞鴨豬的,更何況古代了,家裡養些動物,到年底賣出去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染染已經很久都沒有熬夜了,現在的她憔悴不堪,滿眼的紅血絲,可是天亮了,她就算再擔心杜苗苗,也得回家去了,昨天出來前說好了的,天一亮她就回家,要是白張氏沒看到她回去,怕是會擔心。

  「染染,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等有消息了再叫你起床?」玉娘憐惜的說道,她也一夜未眠,可因為她常年都熬夜的原因,臉色倒是不難看,只是,臉上油膩膩的,眼袋又加深了。

  「不用了,謝謝你,我得回家了,玉娘,等有消息以後,麻煩你告訴杜家一聲。」這一晚沒睡好的不僅是她還有杜家的人,包括李挽君也一夜未眠,杜苗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強搶走的,李挽君很是內疚,負罪感滿滿。

  「好,我一定會通知杜家的,染染呢臉色很差,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再回去吧?你這般模樣回去,你娘怕是更擔心。」

  染染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玉娘的好意,洗了個臉提了提神後,吃了一碗麵,就離開了醉香樓。

  玉娘站在二樓,看著染染的身影消失,她才轉身去了後院,此時玉辰生已經起床了,對於昨晚的事情也都了解清楚了。

  「她人呢?」聽到腳步聲,玉辰生頭也沒回就問道。

  玉娘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主子這問的死誰?成叔嗎?那老頭子已經好久沒露面了,說是要去給主子找什麼稀有的藥材。

  玉辰生轉過頭,把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放,用手捏著鼻心,漫不經心的道:「我問的是白姑娘。」

  想到那個小姑娘那次救了他,還是以那種方式救了他,玉辰生的臉都有些紅了,他有些疑惑的摸著滾燙的臉頰,把那一幕給驅除掉,他可不能老是想著那個畫面,白家小姑娘可才十二歲啊!

  他要是真生了那種心思,那就是禽獸不如了。

  「她回去了,說是怕她娘擔心。」玉娘小心翼翼的回答:「主子認識她?」昨晚派出了這麼多的人手,肯定是瞞不過主子的,所以今早玉娘才會這麼早就過來,一來是想聽聽主子有什麼好的建議,二來也是來認錯的。

  未經過主子的同意,就把自己的勢力展現出來,要是被有心人發現了,怕是醉香樓以後會麻煩不斷。

  「昨晚忙活了一晚,可有什麼線索?」

  「沒有,出了城後,完全失去了蹤跡,路上岔路太多,一條條排除需要時間。」玉娘低頭道,她手裡的牌可是不弱的,對方肯定是有留下足跡,可惜,昨晚太過於混亂,人流量也多,排查起來很是吃力。

  「那就繼續投入人手,我需要你儘快把這件事弄清楚。」玉辰生放下手,彈了彈衣擺,「成叔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前兩日成叔來信說定在中元節前趕回來。主子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玉娘擔憂的問道,她家主子現在就跟個易破碎的娃娃般,她定是要替成叔看顧好。

  「沒事,我只是有些心急罷了。」看著這兩條有些知覺的腿,玉辰生很希望能夠快點恢復行走。

  「主子您現在可要多加注意身體,秋天來了,天氣慢慢轉涼,您得多加一件衣裳了。」看著穿著如此單薄的主子,玉娘的心裡很是難受,每年冬天別人都是歡歡喜喜的呆在家裡過冬,可是一到冬天主子的身體就愈發不好,時不時犯病,要是救治不及時,很可能就會一命嗚呼了。

  「嗯,你下去吧!」玉辰生揮揮手示意玉娘可以離開了,等到玉娘消失在門外,玉辰生才重新拿起書本,對著上面的路線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