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慕容婉兒的下場(二更)

  在吐出了一大口的污血後,玉辰生總算是輕呼出一口氣,整個人也算是活過來了,五臟六腑也不在那麼難受,她轉過身,看向染染時,眼睛裡是隱藏不掉的心疼。

  為他解毒最受累的是染染,不僅要為他設計好一系列的治療行動,還要這麼勞心勞力的給他針灸,玉辰生知道染染心裡的壓力絕對比他的大,他最多不過是疼痛一些,而染染則要擔心自己操作不當會造成的後果。

  所以在第一時間能夠行動的時候,玉辰生顧不上身體的不適,急忙從炕頭上拿了帕子來,給染染擦汗。

  染染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在見到玉辰生眼底毫無掩飾的擔憂和心疼時,染染不由得笑著安慰道:「我沒事,等會兒洛楓會端一碗湯藥進來,你喝了以後再去泡藥澡,這一次的解毒也就算結束了,三天後咱們再繼續。」

  「好,小丫頭快去休息,別累著了。」玉辰生柔聲應著,隨即又催促染染去休息。

  染染好笑的看著他,心裡很是感動,玉辰生剛剛才嘔了這麼一大攤子的污血,現在身體也很不好受,可他率先關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不是紙糊的,沒這麼容易就累著了,等你去泡藥澡後,我就去休息,現在你先喝藥吧!」染染說著,直接走到門口,說了幾句話後,問外候著的墨蕭連忙端來了漱口的溫開水和毛巾,等到玉辰生收拾妥當了以後,洛楓也端著湯藥來了。

  剛熬煮好的湯藥,還冒著熱氣,只是那氣味就不敢恭維了,實在是太難聞了,洛楓端著都不住的皺眉,這氣味實在是刺鼻,一旁正在打掃玉辰生吐出來的污血的墨蕭,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隨即快速的端著木盆子離開了房間。

  玉辰生看著那黑漆漆的湯藥,眉頭緊蹙,他知道成叔熬煮出來的湯藥很難喝,可沒想到經過成叔調教了一段時間的染染,熬出來的湯藥有過之而無不及,看看這湯色實在是不敢恭維,聞著這氣味就讓人受不了,更不要說喝了。

  染染站在一旁,給了玉辰生一個鼓勵的眼神,玉辰生看著染染那激勵的眼神,本來抱怨的話語也說不出口了,只能硬著頭皮接過洛楓手裡的藥碗,看著黑漆漆的湯藥,玉辰生的心情複雜極了。

  這可是他心上人為他熬的湯藥,不能辜負了小丫頭對他的一片真心,除了喝下去之外,他還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麼?

  玉辰生閉著眼睛,一鼓作氣就把碗頭放在了嘴邊,心一橫就喝了一大口,然後詫異的發覺,這湯藥不僅氣味獨特連味道也獨特,別的湯藥不是苦的就是甜的,怎麼這一碗湯藥就這麼與眾不同,不僅又苦還有些酸澀在裡面,這就算了,偏偏喝下去以後,嘴裡還殘留了一股酸臭的味道,這讓玉辰生有想吐的衝動。

  硬著頭皮把這一晚湯藥喝下去以後,玉辰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湯藥上面,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疼痛已經慢慢的減輕了一些。

  他剛喝完藥,染染就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了一粒小藥丸,遞給玉辰生道:「你把這個吃了。」

  連那麼難喝的湯藥都吃了,這個小藥丸玉辰生自然也不會反對,接過以後放進了嘴裡,突然玉辰生神情一頓,抬眼看向染染時,眼裡含著溫柔的笑意道:「就知道小丫頭心疼我。」

  這小藥丸看起來是小藥丸,但是吃起來味道極好,酸酸甜甜的,把那股酸臭的味道壓住了。

  玉辰生喜滋滋的想著,小丫頭就是心疼他,染染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她不過就是怕玉辰生喝這麼一次藥以後就不想喝了,所以才給他一粒小藥丸。

  很快墨蕭和墨雲就抬來了先前熬煮好的泡澡湯藥,裡面的藥材都已經打撈掉了,玉辰生只要在裡面泡個一刻鐘,那麼這次解毒行動也就圓滿完成了。

  玉辰生對此很是滿意,等到染染、洛楓、墨蕭、墨雲離開後,他聽話的躺進了大木桶里,聞著鼻尖的藥香,再想想染染剛才對他的關切,唇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冰洛城的四月天,溫度稍微回暖了一些,但是夜裡依舊是寒風陣陣,此時的一條寂靜無人的街上,一個衣著破爛的人躺在地上。

  慕容婉兒絕望的望著那跳動的燭火,寒風吹來,讓她打了一個寒顫,身上的衣裳還是那日為了扳倒白染染時,特意換上的,這十幾天她都在受刑,鮮血染紅了這套衣裙,等到她被人丟到這黑乎乎的街上時,慕容婉兒已經看不清自己這身上衣裳原本的顏色了。

  上面沾染著的不知道是血還是在那地牢里那地上的骯髒東西。

  慕容婉兒心裡直發虛,特別是在這夜裡,月色早已經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街上一陣陣的寒風襲來,讓慕容婉兒恨不得立刻找一個能夠避風的地方,可惜她的雙腳此時已經不能站立,身上也沒有了一塊好肉,除去了這張臉還算是依稀能夠辨認出她的模樣外。

  臉龐緊貼著地面,那石磚上的寒意也隨著皮膚侵襲進了她的體內,慕容婉兒心裡明白,今晚如果沒有人把她帶走,那麼她就要凍死在這裡了。

  可她還不想死,她還沒有活夠,她還沒有完成她和她娘的心愿,只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自她暴露了以後,她早已經就沒有了活路,此刻她被隨意的丟棄在這裡,她都沒法挪動一分毫,更不要說離開這座城池了。

  時間慢慢的流逝,冷清清的街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一聲一聲的極為有規律,早已經凍僵的慕容婉兒在聽到這極為有規律的腳步聲時,心裡一顫,想要把身子蜷縮起來,可她身上早已經沒法動彈半分,又哪裡能夠動得了?

  很快一雙繡著草花的繡花鞋就停在了她前面,慕容婉兒抬眼,看到了那張一直以來都讓她既羨慕又嫉妒的臉。

  來人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身上穿著一襲撒花如意雲煙裙,頭髮盤成了近香髻,上面還別著一支素雅的簪子,少女的皮膚極好,即便那燭火搖曳,讓人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貌,但是也能讓人發現她那白皙的膚色。

  慕容婉兒看著站在她眼前的少女,眼裡是抵擋不住的濃濃羨慕嫉妒,特別是在眼下的光景時分,更是把慕容婉兒心底的自卑無限放大出來。

  面前的女子宛如月里的仙子,而她則渾身傷痛、悽慘無比的躺在地上,一個天一個地,如何能夠讓慕容婉兒不羨慕?不自卑?

  況且眼前的女子是他父王最看重的細作之一,不過是個賤民的女兒居然能夠得到她父王的看重,而她是父王的親生女兒,卻要配合這位在大秦開展工作,還要處處為她謀劃,這讓她如何甘心?明明她才是北莫在大秦最重要的細作,可是偏偏來了這麼一個人,讓她處處被比著被壓制。

  葉雅麗鎮定自若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人兒,眼裡飛快的閃過了一抹嘲諷,這個女人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明明每次搞砸事情的人是她,現在不想想如何給她給北莫一個交代,居然還能對著她露出嫉妒之意,實在是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

  要知道這次北莫可是損失慘重,三王爺已經大發雷霆了,北莫秘而發兵,本想著能夠打大秦一個措手不及,誰曾想,最後被算總帳的是他們自己。

  本想著慕容婉兒在大秦在玉辰生身邊待了多年,都混到醉香樓掌柜位置上去了,每次提供回來的情報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好歹也算讓他們對大秦內部的情況摸清楚摸透徹了,可誰知,這不過是大秦給他們北莫設的一個套,他們還喜滋滋的往裡面鑽。

  想到這裡,葉雅麗臉色就難看了幾分,對慕容婉兒也多了幾分的怒氣,她嗤笑道:「慕容,你還真是白活了二十年,你說說你為玉辰生做了多少的事情?怎麼到頭來就淪落到這般地步了?」

  慕容婉兒聽著葉雅麗的話語後,激動的反駁道:「你……你胡說,我不過是失誤罷了,等我養好了傷,自然可以繼續為北莫效勞。」

  聲音嘶啞,語氣中帶著極大的怨氣和怒意。

  她從一開始就討厭葉雅麗,她知道自己成年累月的呆在阜平對北莫所謀之事很不利,可是她已經盡力了,而她的父王在囑咐她一次之後,並沒有體諒她的難處,就把葉雅麗派來了。

  葉雅麗挑眉,好像是很不可思的看著地上的女人,她驚訝的說道:「你陪在玉辰生身邊十年,最後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慕容,你實在是太差勁了,任務你完成不好,連個男人你都掌控不住,你說說你這輩子活的就像個笑話。」

  明明三王爺是個極有手段和智慧的人,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傻白甜的女兒?和她母親一個樣,一件簡單的事情交給她們也都辦不好!

  好在三王爺派了她過來,否則北莫這次怕是會吃更大的虧!

  葉雅麗有些僥倖的想著,對於地上的女人除了不屑之外,並沒有一點兒別的情緒,在她眼裡只有有用的人和無用之人,顯然慕容婉兒不符合她用人的標準,而且計劃了多年的事情,就由於慕容婉兒的原因,全部報廢。

  葉雅麗都可以想像到等回了北莫之後她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結局了,這些都是慕容婉兒弄出來的事情,可是最後要一起買單的還有她。

  「你才是笑話,我不過是沒有機會跟在他身邊,沒有機會和他朝夕相處,只要我有機會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會喜歡上我。」慕容婉兒沙啞著聲音說道,喉嚨處的疼痛讓她不適的蹙眉,管不了身上的不適,她連忙反駁著葉雅麗的說法。

  葉雅麗也不在意,在她看來就是慕容婉兒自己無用罷了,與其和她爭論這個不休,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說,你都對玉辰生招供了些什麼?」葉雅麗厲聲問道,原本今晚她不想來這裡,在得到慕容婉兒失聯的消息後,她就懷疑是不是慕容婉兒暴露了,畢竟她千里迢迢的從阜平跑到這裡來,說是為了玉辰生誰信?

  可她又不確定,畢竟在玉辰生的眼皮子底下要搞小動作可不容易,所以又耐著性子等了幾天,卻一直沒有收到慕容婉兒的消息,隨後她也派人四處留意慕容婉兒的消息和行蹤,可都無功而返,直到昨日夜間,突然在她們經常傳遞消息的地方發現了一張慕容婉兒寫的條子,說是今晚子時菜市口見,葉雅麗看著那字跡倒也不像是假的,可她心裡又覺得這個會不會是一個坑?

  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慕容婉兒的愚蠢她早已經見識過了,為了大局她也要走這一趟,就算是坑,她也要跳進來。

  慕容婉兒臉上浮現出一抹讓葉雅麗有些驚慌的笑容,慕容婉兒得意的說道:「你覺得呢?我為了活命可是什麼都敢說的,自然是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愚蠢!」葉雅麗尖叫道,一隻手抓住了慕容婉兒的脖頸,威脅道:「慕容,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這條命了?」

  「呵呵,你聰明?你在大秦的所有一切還不都是依靠我才建立起來?倘若沒有我,你能夠這麼快就在大秦建立起情報基地麼?」慕容婉兒怨恨的道:「你在擁有這一切之後你又是如何對待我的?你居然敢對我發號施令,你知不知道我是父王的女兒,而你不過是父王養的一條走狗罷了,居然也敢對著我趾高氣昂。」

  慕容婉兒一股腦兒的把自己的不滿發泄了出來,等到說完了以後她才覺得心裡舒坦了許多,特別是借著燭火看到了葉雅麗臉上的神色時,心裡更是高興,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一抹淺笑。

  只是因為她臉上早已經沾染上了血跡,所以這個笑容落入葉雅麗眼裡,倒是覺得瘮得慌。

  「我只不過是在執行王爺的命令,慕容你既是王爺的女兒,自該為北莫著想,哪有反咬北莫一口的道理?你可知道咱們北莫的軍隊全都中了毒?已經死了一部分了,他們都是無辜之人,若不是糧草有問題,他們又哪裡會死?」葉雅麗換了一種語氣說道,她像個知心妹妹一樣的勸慰著慕容婉兒。

  慕容婉兒不管葉雅麗說什麼都是淡淡的笑看她,並不說話,葉雅麗看著呆頭呆腦的慕容婉兒,那點耐心早已經用盡了,她鬆開了握著慕容婉兒脖頸的手,有些不耐煩的站起了身子,慕容婉兒實在是太蠢了,蠢到無可救藥,她就是在這裡跟她耗一個晚上也不會有結果。

  好在她手裡的情報基地還有一些探子都已經安全的轉移了,葉雅麗再看了地上的人兒一眼,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個小藥丸,直接捏著慕容婉兒的下巴把藥丸塞了進去。

  慕容婉兒掙扎了幾下,就斷了氣,臨死前她還是一副瞪眼的姿勢瞪著葉雅麗,這讓葉雅麗只覺得後背發涼,她不敢再多看慕容婉兒一眼,就匆匆消失在了街頭。

  慕容婉兒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是三王爺的女兒,就算做錯事了,頂多也就被責罵幾句,葉雅麗最多也就羞辱她幾句,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奪走她性命的居然是曾經報以希望的北莫。

  她到死也沒有想明白,對於北莫人來說,她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在北莫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別說她只是三王爺的外室女,就是三王爺自己也難辭其咎,想要活命,那是不可能的。

  而匆匆離開菜市口的葉雅麗也一直覺得背後有人在偷摸的跟蹤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只是任她如何查探也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不由得又有些搖擺不定起來,最後她只能按照早就設計好的路線,連夜離開了冰洛城。

  等到玉辰生和秦九陌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墨雲前來匯報的時候,很是羞愧的道:「請主子責罰,屬下跟丟了。」

  想他墨雲還是千機閣的第一護法,沒想到居然還有跟不住的人,說出去都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