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山種樹,白家頓時就忙活了起來,因為答應了包中午一餐還有點心茶水,白張氏和芸娘兩人自然是忙不過來,白張氏連忙去請了楊大媽來幫忙,而住在玉辰生家的玉林氏也挺著肚子來幫忙了。
農村的婦人不管是家庭原因還是因為周邊的環境所致,所有的婦人在生產前一刻都還在勞作,村里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多了兩個人手,辦事效率自然就快了起來。
種樹以前先要把山地都整一番,比如那些刺藤要砍掉,有些生命里很頑強的野草也要清除,那些不大的小樹枝全部都砍了,還有那些雜七亂八的植被,全部都要清除。
因為這個小山坡被染染家買來了,以後除了染染家的人外,別人是不能上山來砍柴或者是來閒逛,染染畫了一個圖紙,跟村裡的那些漢子說她對那些山地要整成什麼模樣。
小山坡並不算高,如果是每一米高就整一個平地的話,也就只能整三十來層,染染並不想全部的山地都用來種果樹,比如在山腳下就可以讓白張氏養雞鴨,而小山坡的山腳下染染也決定要種一圈的松樹還有刺藤。
在小山坡的半山腰染染打算修建一個竹屋,染染小時候很嚮往那種古色古香的鄉野生活,現在手頭不拮据,自然理想也可以實現不是?
村裡的漢子們都很不能理解的看著染染,一整片山都要清理乾淨?他們村有些人家是有種一些果樹,也知道染染的要求,但是大部分人都會留一些植被在山上,以防下雨時把泥土沖涮走。
染染並不解釋,只是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沒有意見,開始抬著斧頭、劈柴刀上山開始幹活。
染染則是開始忙活昨天跟汪風雲所說的事情。
要怎麼試探成叔確實是個問題,不僅是因為成叔是她的師傅,還有就是萬一這個成叔真的是別人假扮的,那真的成叔和銀心會不會有危險?
染染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哪裡,又被誰給控制住了,但是染染覺得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著。
所以她除了每日都會去小山坡看看進度外就是窩在房間開始翻看醫書,很快那本《妙手醫心》就被染染翻看完了,隨後染染看著最後一頁書頁上成叔做的註解,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時間慢慢就過去了十天,這十天裡小山坡上的植被幾乎都被那些漢子們處理乾淨了,但正值春天,很多嫩綠色的小草從土壤里冒出頭來,染染看著他們大汗淋漓的樣子,再看看山坡上嶄新的面貌,不由得期盼起這裡種滿桃樹李子樹的場景。
此時已經是二月出頭,天氣也不再寒冷,反倒是溫暖適宜,染染想了很久的法子在這一日終於開始實施,成叔已經在五天前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不過他總是在玉辰生家裡閒逛,倒不像以前一有空不是進山就是來她家裡蹭吃蹭喝。
成叔的反常不用說染染早已經注意到了,就是白張氏和芸娘也覺得這次受傷以後的成叔整個人都顯得怪怪的。
只是看成叔的面貌也沒有變化,只是性子變了許多。
染染也沒有解釋,只是在這一日午後,拿著一本書去了玉辰生家,說起來這段時間染染也沒有收到玉辰生寫給她的書信了,染染心裡隱隱有些擔心,但是想到他去北方是為了大局為了全天下的百姓,染染只能在心裡為他祈禱,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
成叔悠閒的在院子裡散步,一臉的雲淡風輕,看著藍天白雲,再看看正在劈柴的玉雪生和一旁笑的溫柔的玉林氏,成叔眼裡浮現出一抹羨慕之色,只是他在想到什麼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冰冷。
轉身大踏步離開了前院,轉而去向了後院,比起前院的人氣,後院就顯得荒蕪多了,沒有一絲的人氣,滿地板長滿了嫩綠的野草,成叔一雙精明的眼睛正在左右瞄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成叔很是敏感的轉身,在看到來人時,眼裡的緊張和警惕之色才鬆懈下來,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銀心,蹙眉道:「這處房子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說那兩人真的是被關在了這裡?」
銀心也百思不得其解的道:「我已經查探過了白家還有村里一部分人家的院子,並沒有什麼密實這類的地方,如果不是咱們的情報出了問題,那就是玉辰生在審問完以後就把人轉走了,除了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那咱們是不是該撤了?在這個鬼地方住了半個多月,我都快餓瘦了。」成叔不滿的嘟囔著,眼裡流露出一絲回家的渴望。
「你要是不把主子交代好的事情完成,別說回家了,就是小命都難保,你忘了你來時主子吩咐的任務?」銀心冷哼一聲:「不要說現在只是沒有線索,你就想著要退縮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事情辦妥,下一次的解藥,我可就不給你了,讓你嘗嘗斷藥的滋味。」
成叔聞言,立刻就嚇得臉色都煞白,他連忙說道:「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這屋子不管里外我都已經仔細的查看了幾遍,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說到要斷藥,他嚇得要死,沒有經歷過那種痛苦的人哪裡會明白斷藥的痛苦?那斷藥時,整個人不僅沒有半分的精神,骨頭裡還像是有千百隻螞蟻撕咬,那種感受他嘗試過一次以後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
「那就拿白染染開刀,她是成懷德的徒弟,說不定會有線索,反正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這個小山村的人一個都不許活著出去,你要記住,咱們來這裡的任務,要是失敗了,咱們兩個人都沒法活著離開大秦。」
銀心話語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好像屠村對於她而言不過是殺一隻雞那麼簡單,滿村子幾百號人就螻蟻一般,在她眼裡壓根就起不了波瀾。
成叔點了點頭,銀心滿意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保證道:「只要你把人救出來了,解藥我自然會給你,不僅是解藥,你心裡所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你想不想要萬貫家財?每日都吃著山珍海味?還有數不盡的美人供你玩樂?只要你乖乖聽話,這一切都會有。」
成叔被她所描述的畫面給迷惑了一個勁地點頭,隨即下定決心的往前院走去,心裡在琢磨著怎麼樣把染染給弄倒。
銀心滿意的看著成叔的背影消失,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淺笑,只是還不等她笑意加深,突然她大聲問道:「誰?」
汪風雲無聲無息的出現,直接站在銀心的身後,抬手就給銀心一個砍刀手,銀心不受控制的向地上倒去,在意識模糊之前,耳朵里傳來了汪風雲不屑的冷哼:「不知死活的女人,就這麼一點兒心計,居然膽敢來當探子。」
汪風雲厭惡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手上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繩子,直接把銀心綁了起來,然後提著手上的女人消失在了玉辰生家。
染染剛進玉辰生家的大門,就看到玉雪生正在劈柴,看到染染來了,立刻笑著問道:「小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成叔在後院呢!」
「我來看看師傅,順便請教一些問題,阿生哥您忙著,我先進去了。」染染笑著道。
「好。」玉雪生應著,隨即又開始手上劈柴的動作,一旁的玉林氏只是對染染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細心的拿出帕子給玉雪生擦汗,又給他倒了一碗茶水。
染染看著相敬如賓的兩人,眼裡閃過一抹羨慕,不過她對此倒是很樂見其成,人家兩口子相處的好,家庭的氛圍才好,玉雪生離開玉家以後,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沉穩有自信了。
就在染染要去後院的時候,成叔剛好從後院走了過來,見到染染時,眼裡流露出一抹異色,他強顏歡笑的道:「今兒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師傅您這是抱怨徒兒不常來麼?」染染笑著道:「徒兒倒是想日日都來師傅跟前盡孝,只是這段時間忙著翻看師傅布置的任務,好不容易熬夜把師傅布置的任務完成了,這不就急匆匆的趕來找師傅了。」
成叔眼裡閃過一抹不自然,他有意岔開話題道:「你現在可是長身體的年齡,不可過多熬夜,看書什麼時候都可以看,這身體可不是隨時都能長的。」
染染眼裡含笑,很是乖巧的應道:「師傅教訓的是,徒兒以後一定謹記。」
「你今天來的來一趟,不如多陪陪為師?」成叔腦子裡還有些亂,他其實都沒有想清楚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把染染給弄昏,如果他真的精通醫術那還好說,問題是他的醫術不過是個半吊子,壓根就派不上用場。
而房間裡他早已經翻遍了,沒有找到一點點藥材,他就是有心想要藥倒染染,也是沒有條件。
染染直接跟著成叔去了他的房間,然後從懷裡拿出自己帶來的醫術,開始求學:「師傅,咱們現在所用的醫療手段無疑就是問診、把脈、針灸、開藥,這醫書上記載的這種灸療法,與我們通常使用的療法有什麼區別?又能給大眾百姓帶來什麼福音?」
成叔看著醫書上那灸療法三個字,瞪大了眼睛,乾巴巴的道:「容我想想啊!」
染染很是乖巧的點點頭,任憑成叔端坐在椅子上,她則站起身,查看了成叔的房間一圈後說道:「師傅,您對生活也實在是太不上心了,您看看您這牆角都長毛了,也不知道除濕,現在二月天,空氣中水分本就充盈,要是不小心住處,以後怕是很容易得風濕,我去拿點香料來點點,把您這屋子的味道散散。」
說完不管成叔會有別的什麼反應,直接拉開門就出去了。
很快染染手裡就端著一個小香爐進來了,裡面的香已經點燃,正散發出陣陣的香味,那香味聞著倒是讓人很是舒心,成叔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後問道:「小染,你這是在哪裡買的香料?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染染話音剛落,成叔臉上浮現出一抹窘迫之意,他有些不自然的道:「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你別放在心上。」
「師傅言重了,您為了瘟疫之事已經操勞了幾個月,這些小事您不記得也是正常的,不過這香料對身體沒壞處,您看看您這屋裡可潮濕的很,這四個牆角都長了毛,地板上還濕漉漉的,您沒事時可以多出門曬曬太陽,這屋裡的門窗也不用關的這麼緊閉,空氣不流通對身體不好。」
染染善解人意的道,語氣中充滿了對成叔的關懷,這讓成叔聽了心裡很是妥帖,他連忙道:「小染說的我都記住了,小染放心,以後我一定多多出門走動。」
「這就對了,師傅的傷口也都才好,正是需要多多休養的時候,家裡的事情您不用操心,只要好好養傷就可以了,師傅,我昨天剛去我買來的小山坡看了一圈,我覺得向東面的那塊土地可以留一些來種藥材,連翹、紫蘇葉、半夏、六月雪都可以種植一些。」
染染把香爐放下後,悠悠的說道。
成叔一點兒都沒有覺得突兀,只是應著:「你決定就好。」此時他滿腦子想的事情都是這個灸療法,就害怕染染又問到了這上頭去。
都說怕什麼就來什麼,染染很快就把屋裡的東西都擺放好了,她欲言又止的看向成叔,咬咬牙,像是下定很大決心似的問道:「師傅,您今天是怎麼了?我總覺得您受傷以後一個人閒的怪怪的,以前您看這些書可從來都不需要一刻鐘,現在都差不多半個時辰了。」
成叔訕訕道:「自從受傷後,腦子沒有以前靈光了,總覺得很多時候忘東忘西,小染你要多擔待一些,我年紀大了,腦子哪還有以前那麼好啊!」
他心裡不由得著急起來,可是越急腦子裡就越是慌亂,更是沒有頭緒,不說他醫術本就不好,現在就算他是醫術不錯,但是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療法那也是束手無策。
染染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把醫書留下,說是讓成叔好好想想,等到想好後再給她講解。
看著染染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成叔終於放鬆了下來,身子直接癱倒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冷汗更是直接密密麻麻的冒了出來,他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好險!白染染要是再不離開,他怕是就要露陷了。
眼睛在看到那個小香爐的時候,成叔的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這個小徒弟對他倒是不錯,可惜了。
走出門的染染臉色有些冷,不過在看到玉雪生夫婦的時候,三人又說了一些話,染染才從容不迫的離開了玉辰生家。
回到自己的屋裡,染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慮了起來,她今天拿去問成叔的問題,自然也是簡單明了,只要稍微精通醫術之道的人都能回答出來,可是成叔的表現怎麼看怎麼怪異,原本心裡的一分懷疑現在已經上漲到了十分。
此時正好汪風雲也回來了,看到汪風雲一臉輕鬆的模樣,染染忍不住道:「大哥,我總覺得這趟水很深。」
整個白家,除了汪風雲外染染壓根就不懂自己要找誰說自己心裡的擔憂,不管是白張氏還是白雲銘他們都剛剛成長起來,處理家裡或者是村裡的一些小事還有人情往來那都算是熟絡了,但是這種動不動就會威脅到自身生命安全的事情,就算染染想說,可也不敢說,她害怕白張氏他們擔心害怕,從而讓敵人看出不對勁來。
汪風雲則不同,他不僅閱歷豐富,經歷更是豐富,而且還有一身的武藝,染染跟他說,是最為穩妥的。
「北莫人自他們建國以來就一直想要衝破邊關打到咱們中原腹地而來,你可知北莫為何國名裡面有個莫字?」汪風雲問道。
染染搖搖頭,她對大秦的歷史也是一知半解,更不要說別國的了。
「莫等於沒有,北莫和我們中原不同,據記載,在千年以前北莫也屬於咱們中原的領土,那裡自古以來就是黃沙漫天、缺水少糧,一年四季冬季最長夏季最短,能夠耕種的田地更是稀少,不管是皇家還是百姓,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汪風雲開始給染染普及北莫的風土人情還有地理位置。
「北莫與咱們中原相接壤,最靠近北莫的城池就是肅州了,那個地方也和北莫一般,遍地黃沙,民不聊生,北莫除了接壤咱們大秦外,還有烏哈國,那是一個一馬平川的地方,那裡的人依靠牧羊為生,還有的牧馬為生。」
染染秒懂,那個什麼烏哈國估計就是現代所說的蒙古國吧!只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北莫既然這麼荒蕪,百姓和皇家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怎麼還有膽子來肖想別國的領土?而且還一直小動作不斷?
「大哥,按照你所說的,北莫連自身供給都不能夠滿足,他們還有精力來打戰?這不是以卵擊石麼?」染染不明所以的問道。
「小丫頭,你想的太簡單了,北莫雖荒蕪,但是也不是一無是處,否則他們國家早就被滅了,你可知北莫境內有五處金礦三處銅礦四處鐵礦?他們就算不耕種年年也還有收入,那些金子銀子拿出來直接就可以買自己中意的物件。」
汪風雲說道,這也是北莫皇室最引以為傲的地方,雖然面積小,還不足大秦的三分之一,周邊的鄰國哪一個不比他們強悍?但是架不住他們有錢啊!金礦、鐵礦、銅礦雖然沒有比大秦多,但是跟周邊那些國家比起來可是算多的了,北莫人一年什麼事兒不干都沒關係,只要手裡握著這麼多的礦,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聞言,染染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金礦、銅礦那就算她不懂也知道那可是生錢的金母豬啊!何況還有那鐵礦,在冷兵器時代,鐵可是比黃金還更貴重的玩意兒。
北莫的運氣也實在是太好了吧!